“我以為雲姐姐也是喜歡小榕的。”
雲姨娘淺淺一笑,眼神卻犀利起來:“誰跟你說,我喜歡他的。”
挽月對上她的眼神,雖然看起來不善,可卻沒有什麼惡意,心知自己賭對了,和雲姨娘打交道,就是要坦然相對,拐彎抹角或許會行不通。
“雲姐姐剛回來,想必大概形式已經瞭如指掌,小榕如今深得蔣老爺喜愛,進日又得老爺誇讚,還拿下了朱雀大街布店的經營權,也多是雲姐姐的誇讚才有小榕今日。”
“我是知道,可我卻不是為了他。”雲姨娘悠然一笑,捏死了茶蓋,不緊不慢道:“既然咱們都是和她過不去的人,我對小月妹妹也十分喜愛,就不防直說。是她害得我孩兒生下來不足月就夭折,她還以為沒人知道……是她私底下買通了奶孃,讓那奶孃天天吃螃蟹,那寒毒生冷的東西,害死了我的孩兒。還天天裝作無辜的在這院裡過得安穩,我自然是看她不痛快,恨不得殺了她。”
挽月心裡一驚,見她臉上的稚嫩之氣全無,反而換上了一副幽深哀怨的模樣,有些感慨道:“她向來心狠手辣,早先我也是託她的福,才差點死於非命,但是我竟想不到她能這樣惡毒,那未足月的孩兒做錯了什麼,她也是做母親的人……”
雲姨娘認同的點了點頭:“我只是想把她重要的東西都奪走,我也想叫她這樣生不如死,比如老爺的寵愛,比如家產,反正啊,小榕也是討厭她的,我不過順水推舟而已,枕邊話嘛。”她忽而嬌笑了兩句:“最動聽也最令人記憶猶新,哪是你們這些小傢伙鬥來鬥去能比得上的。”
這話題跳脫有些快,她說的曖昧,讓挽月不禁臉一紅,咳嗽的兩下加以掩飾。
“不過阿,那個蔣笑笑也是笨的可以,大小姐脾氣還沒半點用,我本來想利用她的,但實在單純,我不忍心害她,就乾脆懶得搭理了。”
“那這麼說,雲姐姐我們是站在一條船上的人了?”
“非也。”
挽月不解:“怎麼說?”
“我什麼也不想要,只想玩盡這天下有趣的事情,挽月姑娘,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
午後風不燥,雲光猶如一張用寶石描繪而成的畫,璀璨奪目。
挽月躺在樹蔭底下的涼塌上,蔣忠榕在一旁為她搗冰,主僕兩人全然顛倒過來,幸虧院裡人都差出去買添置屋裡的東西了,不然叫人看見,準大跌眼鏡。
“所以說,雲姨娘的意思是?”
挽月撇撇嘴,扇著手中的團扇,唉了一聲:“你去把院子裡聒噪的蟬一併捉了趕出去,我就告訴你。”
夏蟬瘋鳴,實在擾人。
剛說完,一小塊碎冰就砸在她衣領裡,順著曲線滑到了她脖子處,涼得她騰的一下坐了起來,瞬間清醒了:“誒誒,不就開個玩笑,不至於謀殺我吧。”
蔣忠榕繼續搗冰,聞言睨了她一眼:“抓蟬,你怎麼不叫本大爺給你抓螞蟻。”
挽月哈哈一笑:“你要是願意我也沒意見,好了不跟你鬧,搗快點,我跟你說呢,雲姨娘的意思很簡單,無慾無求的人才是最恐怖的,沒所追求,就不會受人所制,所以怎麼可能跟我們是一條船上的呢,她現在為自己報仇,指不定哪天就倒戈也說不定,所以她只是委婉的告訴了我,她跟我不是一條船上的,”
蔣忠榕聽的一頭霧水,果然男人還是在商業上叱吒就行,女人家家的爭鬥,有時候想想還真是匪夷所思。
“也罷,我們本來勝算就大,現在蘭姨娘也站在我們這裡,接下來,只需要一些契機,爭嫡之位急不得,還要小心被反咬一口。”
“蘭姨娘會?”
挽月搖搖頭:“不知,但變數未嘗不存在,總之雲姨娘處在中立,做的事或許對我們有利,也或許對我們沒利,你切莫離她太近了。”
“你覺得我能不能離她太近。”蔣忠榕斜眼看著挽月吐舌頭。
冰搗完了,挽月拿出珍藏許久的桂花釀,這東西製作起來不容易,她在去年秋天收集的桂花,放在漏網上曬,曬得水沒了七分,又晾了好一陣子,才開始製作,存到了現在。
淋到了冰上,擱置了一會兒,挽月倒出兩蠱,大方的分了他一蠱:“嚐嚐,冰釀的更好喝。”
蔣忠榕淡淡嗯了一聲,拿起來喝。
挽月看了他一眼:“怎麼回事?你今天好像有心事,被哪家小娘子拋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