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就連眾人也愣了片刻。
陳小蓮怎會放過這好機會對她落井下石,只是這廂還沒容她開口,大廳裡本來跪在班主面前的挽月“騰”的一下站了起來,白淨的小臉滿是鐵青色:“顧修然,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些什麼嗎?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要害我!”
“害你。”陳小蓮故作疑惑不已:“顧公子是官家子弟,與你無冤無仇,害你做什麼?”
“你閉嘴。”挽月回身,眼裡多了一絲陰冷,直指著她的鼻子:“我沒有和你說話,你若再多說一句嘴,不要怪我不客氣。”
陳小蓮吃癟,被挽月反整進獄中過,她說到底還是有些怕她的。
挽月知道,這番鬧騰全是衝著自己來。戲本暗度陳倉,讓兩個戲班子演同一出戏,還要算計著不被她發現,是個鋌而走險之事,若是想為了要在皇上面前贏,大可另尋捷徑,完全沒必要在自己這裡下手。
想到這裡,她本慌亂不已的心,因為這人心的炎涼而慢慢沉靜下來。
“顧修然,你再把剛才那話說一句。”
有那麼一瞬間,顧修然看著她眼底的決絕,有些心軟。
可掃了一眼一旁哭泣之人,他還是強忍下突突往外冒的心酸,淡漠開口:“你與我兩情相悅,不是什麼骯髒事。無奸不商,兵不厭詐,挽月這點道理你比我要懂,我說過,這事你做的很好,也說過,這事之後我養你,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顧修然話音剛落,聞聲而來的劉玄玉正好踏進門,那腳還沒有落下去,眼裡的錯愕卻分明瞭起來。
挽月看來人是誰,急忙分辨道:“好一個無奸不商,就因為想要得到皇上的欽點,就不惜冤枉我?誰不知道我心悅之人是劉玄玉,你又算什麼東西。還有,戲本是我給的,可她說是班主派來的,我便信了。事情造成今天這個局面,是我的錯,對不起。”
“你說什麼便是什麼了?”有人開口道:“我們可不相信顧公子是說謊之人,再說他平白無故陷害你一個寫戲本的做什麼?要我說,就該把這個害人精趕出去,留她在這裡指不定以後還會發生什麼事。”
陳小蓮附和道:“就是,這皇上欽點之後,想來隔壁戲班子客人會絡繹不絕,宣昌要冷清一段日子咯,指不定再難出頭了,留她在戲班子,萬一以後這樣的事再發生,宣昌可就真的要沒落了。”
聽到這句話,眾人紛紛說道:“班主,這件事絕不能姑息,挽月平時就仗著您的寵愛不把我們放在眼裡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看她這回捅得簍子有多大!”
挽月聽到這裡,強壓的火氣又開始泛湧,她微微闔住雙目,暗自忍了下來。
戲本從她手上出去,又遞迴了宣昌,兩個戲班子一直以來拍的是同一個戲本,說出去她都覺得匪夷所思,更何況讓他人信。這必然是一場陰謀,一場蓄謀已久,向來聰明的她都覺得雲裡霧裡的陰謀。
“把宣昌害成了這個樣子,還好意思站著。”一個師姐作勢要去推她,手伸在半空中卻被人攔截了下來。
劉玄玉冷著眸子反問:“誰準你動我的女人了?”
那師姐嚇得一瑟縮,偏陳小蓮不甘說道:“劉少爺,她都這樣對你了你還維護她。”
“她如何對我?戲本雖是從她手裡出來,但是能碰的人那麼多,為什麼就一口咬定是她洩露出去的?無憑無據的事,說多了不怕爛了舌頭。”
此話一出,姑娘們都有些詫異。
這劉玄玉平日相處起來便沒有什麼富家子弟的架子,待人也和善,頭一次聽到他說出這樣的話語來,也不怪她們會覺得吃驚了。
“我也相信挽月。”哭了老半天的陸央央終於消停下來,擦著眼淚道:“挽月不是那種人。”
見終於有人站在自己這一邊,挽月稍稍鬆了口氣。
其他人誤會自己不要緊,她在意的是劉玄玉的看法,只要他不誤會,她就還能挺得住。
“挽月,你這樣無情,叫我有些難過了。”
顧修然似乎是嘆了一聲,那向來看起來溫柔病弱的眉目間多了一絲無奈,最後轉身對著身後歡裕的丫鬟道:“你且去把那件衣服拿過來。”
丫鬟應下,三兩下功夫手裡就多了一件衣服,在眾人面前一抖,便展了開來。
眾人倒吸了一口氣。
挽月臉色頓時慘白如雪,身子控制不住的開始發抖起來,要不是劉玄玉攙扶著她,她怕是要一下子就跪了下來。
那衣裳,居然和劉玄玉現在身上的一模一樣。
“挽月,你送我的衣服,我一直當寶貝一樣帶在身邊,你還要說我與你之間沒有什麼了嗎?”
要不是,要不是一起定製的,又怎麼會……
挽月不敢相信的向後退了一小步,正好對上了劉玄玉的雙眸。
那雙眸裡終是起了一絲波瀾。
可卻是盛滿了傷心,刺骨的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