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秋愕然,他可是臥牛嶺的大當家,跟河縣熊瞎溝的土匪算是同行。這行講究義氣,哪怕不招人待見,也不至於拔刀相向吧?
連雷大當家也這麼覺得,道上都傳熊瞎溝的金老大為人講義氣,故而他才急匆匆去的。誰知進了寨子茶水也沒討著,尤其得知他想開闢糧道時,更是冷嘲熱諷。
雷大當家以為夏家糧鋪名聲不夠響亮,於是隱晦的提醒夏家糧鋪的靠山是縣令爺。不說還好,誰知金老大當場翻臉拔刀,破口大罵雷大當家是道中敗類,軟骨頭渣子,背信棄義投靠官府。
活了幾十年,雷大當家從沒被人指著鼻子這般罵過,如果不是帶得兄弟少,當場就要提刀幹起來。
夏秋跟陸庭修面面相覷,有些猜不透金老大為何脾氣如此大,一成的過路費已經是天價,他沒理由嫌錢少呀。
“你們說的,可是河縣熊瞎溝的金大柱?”李景軒突然插了一嘴。
雷大當家氣不打一處來,“沒錯,正是那個王八蛋!老子放下架子好心跟他商量,他竟然敢糊我一面,惹毛老子我帶幾百號兄弟殺過去,拆了他熊瞎溝。”
李景軒稍作沉默,語出驚人道:“他跟官府有不共戴天之仇。”
此言一出,三人皆愣住了。
“河縣官府曾以招降之名約談金大柱,金大柱也膩了燒殺搶劫的日子,就想著金盆洗手另謀生路。他帶著人在城外跟官府密談,誰知官府招降是假剿匪是真,金大柱幾大得力手下都被殺,他也瞎了隻眼才逃過一劫,自此跟官府的仇怨就深了。”
原來還有這層恩仇,怪不得金老大一聽到官府就翻臉,看來這下棘手了。
金老大的熊瞎溝是到霖縣的必經之路,雖然途中還有幾窩小土匪,但都是仰仗金老大鼻息。他要是同意了,其他土匪都會賣他面子。
偏偏他對官府深悟痛絕,連回旋的餘地都沒有。
金老大的嘴巴相當緊,當年這事在同道中根本沒流傳出來,李景軒是如何得知的呢?
李景軒臉色不太自然,尷尬道:“當年家父碰巧路過,救了金大柱一命。”
當年,李家人也是在救活金大柱,才得知他是土匪。怕官府怪責,他們不敢聲張,治好金大柱後暗中送走。
見夏秋神情凝重,為開闢糧道而發愁,李景軒稍作猶豫片道:“或許,我有辦法幫助你們。”
金大柱雖然痛恨官府,卻是個極重信譽之人。他感激李家的救命之恩,曾發過誓要報答他們。
金大柱有心不假,但他喜怒無常,而土匪行事多變,或許他當年的起誓不過是做做樣子而已。
李景軒是病弱之人,還患有嚴重心疾,最是受不得驚嚇,要是金老大不記當年之恩,李景軒有去無回那就麻煩了。
“陸大人,夏姑娘,就讓我去試試吧。”李景軒有自己的執著,“你們做一切都是為了讓驛道早日打通,我也想為你們出份力,何況夏姑娘對我還有救命之恩。如今你有困難,我豈有袖手旁觀的道理。”
夏秋想承他這個情,這可能是能讓金老大動搖的最好機會,成不成的總得試試。不過,她有些拿不定主意,不由望著陸庭修。
事做到一半,總不可能撂挑子。
陸庭修同意了,但李景軒的安危疏忽不得,要安排捕快護送他前去。
李景軒拒絕了,“金大柱痛恨官府之人,我怕會適得其反,我自己獨自前去,他防備心反倒不重。”一個病弱對他沒有任何威脅,反倒容易談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