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老頭的瞳孔暮然瞪大，“你……”
夏秋趕緊捂住他的嘴。
震驚過後，塗老頭很快冷靜下來，壓低聲音道：“你何時醒的？”
“剛醒不久。”天天就喝一碗血，夏秋虛得厲害，身體搖搖欲墜。
“剛才小陸來的時候，你怎麼不吱聲？”塗老頭急道：“抓華挺個人髒並獲，你就可以出去了。”
華挺並不是威脅，她清醒過來要走的話，他並不見得會強留自己。重要的是華鋒，這是她離他最近的機會。
這家糧鋪，並不是華家在涼州最大的，可華鋒卻給自己留了房間。若非華挺誤打誤撞將失魂的她搶來，甚至偏頗的讓她住最好的房間，自己怕是削尖腦袋都進不來。
夏秋環視著密室，一排排博古骨上擺著琳琅滿目的寶貝，水墨屏風後那排博古架，中間置著個楠木櫃子。
她剛要過去，卻被塗老頭拉住，“你是不是身陷夢魘？”
他猜得沒錯，夏秋被塌方掩埋時，四周黑暗窒息，四肢束縛在泥土中無法動彈。口鼻呼吸受阻，她的意識模糊徘徊在漫長而無盡的黑暗中，有隱隱約約的聲音一直傳來，而且越來越響亮。
身體仿若置在沒有盡頭的山洞，被聲音牽引著走。不知走了多久，直到前方傳來刺眼的亮光，眼前是如潮水般無盡的傀儡屍。
意識越來越弱，身體不受控制跟它們走。她跟他們一起撕咬人類，吸著如甘露的鮮血，穿過破爛的城，踏過森林，向前方泱泱前進……
這是她的蝕骨夢魘，亦是她前世身為傀儡屍的親身經歷。
夏秋沒有想到，自己會重新經歷一次，而且她的感覺越來越虛弱，記憶愈發模糊。
能醒過來，連夏秋都很意外，但她已經猜到為何能醒來。
“師父，你幫我把守。”錯過這次機會，絕不會有第二次。
塗老頭不知她要幹嘛，但她冒死留下來，肯定是有重要的事。
沒再說話，他走到密室門邊，豎起耳朵聽著外頭動靜。
夏秋站在楠木盒前，並沒有急著開啟，而是細細打量著。盒子上面刷了層油光漆，稍微不注意就會留下手指印。
這是華鋒的狡猾之處，有沒有人動過盒子一目瞭然。
他設的障礙遠不止這關，夏秋將盒子仔細打量了遍，在右則向內的箱蓋合縫處，有根細微的頭髮絲，只要盒子一開啟，頭髮絲就會被吹走。
更讓人頭疼的是，這盒子長寬各一尺，單純用來放賬本不太合理。
夏秋並不是只用猜的，裡面裝的是什麼她是看不見，但此次醒來嗅覺比以往更靈敏。從盒子縫隙裡透出來的，不止是木香味，還滲著墨香。
換句話說，裡面裝的肯定是紙墨。除了真實的賬本，還有什麼值得華鋒如此大費周章。
箱子的尺寸不對，而且夏秋還嗅到有鐵器味，分明內建有機關，只怕她一開啟蓋子，就會被裡面的機關射死。
如此，華鋒便可高枕無憂。
夏秋用衣袖包住手指，指尖擱住頭髮絲，屏著氣緩緩施力開啟楠木盒。
合蓋開啟，裡面淬著把機弩，弩的機關設定隨盒蓋的開啟而連動，盒蓋打得越開，機弩拉力越滿，開啟一定程度就會發射。
但凡沒有提防之心，開盒之人會被當場射死。
她的動作很慢，不覺間額頭滲出密汗。透過盒縫，盒子中間放著賬目。
夏秋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夾住賬目緩緩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