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下來的地方,是裂谷而不是崖谷。地方狹長,長不過幾十丈,寬不過十幾丈,陡峭直入雲霄。
抬頭望去,雲霧嫋嫋,只聞尖銳的禿鷲聲,卻不見其蹤。
夏秋氣餒地坐在地上,憤憤的拔草,“看來,我們要困死在這了。”
“別急,總會有辦法的。”
有什麼辦法?一眼就望到頭。
陸庭修拍拍她的肩膀,輕聲安慰道:“等養好傷,我們再想辦法。”
身處絕境,夏秋心急如焚,她望著不遠處零散而新舊不一的白骨架,心跌如寒潭,“你看那些掉下來的動物,全是被活活餓死的。”動物最有靈性,連它們都找不到出路,何況手無寸鐵的人。
更可怕的是,包袱在遇襲時丟了,而裂谷水潭清澈無比,除了水草連蝦米都沒有。
如果,有情飲水飽就好了。
見過人性的惡劣,人吃人的煉獄,夏秋悄然瞥了眼陸庭修擱在旁邊的利劍,不敢再深思。
而此時,兩人肚子咕嚕叫不停。
相互對望一眼,陸庭修攬住她的肩膀,見她心情低落,不由將手往她嘴裡塞,“餓了嗎?我給你咬一口。”
夏秋心裡頭頓時咯噔一下,猛地開啟他的手臂。
她的臉刷地黑了,嚴肅而狠厲地剜他一眼。
陸庭修怔然,“怎麼了?”
可是,夏胖胖看他的眼神,冰冷陰鷙,恍若兩人。
夏秋深吸口氣,冷冷道:“陸大人,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
人性,最經不起考驗。
“行,我不開這玩笑了。”陸庭修本想逗她放鬆點,誰知踩著她痛腳,忙安撫心情起伏的她,“你先休息會,我再去四周看看。”
陸庭修沿著裂谷走,在岩石裂角縫摘了半撮地腳稔,果子還是青紅色,只有五分熟但可以吃。
東邊的裂谷稍微有點斜度,他試著運起輕功往上爬。
約摸爬了十幾來丈,斜波變天嶄之險,直接聳入雲霧,連稀疏的藤條都沒有。
如此陡峭的裂谷,即使長雙翅膀,都未必飛得出去。
陸庭修在水潭處摘了把水草根洗淨,勉強可以嚼碎充飢。
天色漸黑,剛回到落腳點,低沉嘶吼的聲音隱隱傳來。
這聲音,像極了野獸。
陸庭修震驚,疾步朝夏秋走來。
四周寂靜,唯有夏秋身體緊縮成團,手腳僵硬抽搐。
沒有野獸,低吼是從夏秋喉嚨裡發出來的。
他聽過這種聲音,在勝記藥鋪的密室裡,是活死人發出來的。
腦袋轟一下炸開,他怎麼也沒想到夏胖胖會發出這種聲音。
“啊……”扭曲的身體,突然劇烈掙扎。
陸庭修蹲下身握住她掙扎揮舞的手,“夏胖胖,醒醒。”
她的力氣極大,陸庭修根本壓不住,連被捶了兩拳,肋骨差點被打斷。
身陷夢魘無法自拔,夏秋的狀態極其危險。
如果在惡魘中耗盡心神,極易猝死,再也無法醒來。
陸庭修揚手,心有不忍,但仍是甩了她一巴掌。
伴隨響亮的耳光,夏秋猛然睜開眼睛。
那一瞬間,陸庭修看到她血紅的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