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旦大學有片教職工住宅區,地皮很大,卻只有稀疏幾棟樓,靠近旦夕湖的地方,佇著一棟歐式風格小別墅。這兒原本禁止私自佔地,可因某種不可抗力,才導致它的存在。不過就單論美感,這別墅小巧精緻,如碧水邊藍天下亭亭玉立姑娘,可比那幾棟平常的福利樓要養眼多了。
湖面上沒有風,金烏懨懨光芒不盛,是個露營野餐的好時候,可偏生別墅內有兩方在生死交鋒,破壞了這份恬靜怡然。
希瑞爾自我修復能力強的可怕,如若能無限次使用,那麼葵裡沙與展陶勝算渺茫,殺機一旦顯露,就不會再有握手言和的道理,今天勢必將有一方倒下。
“你單體作戰能力平庸,無法瞬間斷我生機,那麼今日贏的一定是我。”以彼此之間的瞭解,希瑞爾得出了結論。
“不試試怎麼知道。”
葵裡沙張開五指,匕首靈性飛回,她右腳踩實,整個人如繃弦的箭般飛出,適才落腳處,可見木質地板崩裂成兩塊。後頭凝神戒備的展陶,只覺著勁風撲面眼睛一花,完全無法跟上葵裡沙的行動。果然正如化蛇所說,這兩人和佐木壓根不是一檔次的。
展陶想出一份力,可被化蛇制止了,化蛇表示,你上去是添亂,反而增加了她的負擔。展陶聽了,悻悻縮回去,第一次感覺到弱小是一件多麼屈辱的事情。
戰鬥正酣,二人你來我往,動作快的像速度倍放的鏡頭,可令人稱奇的是,無論再怎麼打,他們都始終將戰鬥區域控制在大廳內,除了先前被踩碎的地板,花瓶茶几電視沙發紋絲不動,沒有分毫損壞。
葵裡沙多次在希瑞爾身上留下傷口,可因傷淺,僅僅幾息便被修復癒合了,一切的一切,都似乎在嘲笑葵裡沙在做無用功。忽的,希瑞爾後撤幾步,小腹鼓脹起來,面龐赤紅連雙眼間都隱隱有火星湧動,他一口喝出,一團熾烈的火球爆射疾出。
火球體型巨大,可對葵裡沙而言來的並不算快,她盡力能夠避開,可就在她有所動作時,火球募地紛飛散開,如受大氣層摩擦碎裂的隕石,化作凌亂急促的流星雨。這一下,葵裡沙避無可避,只能憑身體硬扛,這時一旁觀戰的展陶,也來不及做出反應。
葵裡沙的雙瞳被映襯的烈火熊熊,她猛然轉身,將手中的匕首朝展陶擲去!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使展陶心臟墜落深谷!下一秒,二人消失在原地,出現在旦夕湖上。
這大概和瞬移差不多,只是需要某種特定的媒介,也許葵裡沙的匕首內藏著空間跨越裝置,眼下這情形也來不及細問。惡趣味比理智先來,展陶看著不遠處的小別墅,好奇道,“你的房子會不會被燒了啊。”
“【術】無法對建築造成實質性傷害。”葵裡沙寒聲道,“別分神,來了!”
平靜的湖面被一個高速突進的人影割裂,湍急的水流朝兩邊彈開,希瑞爾面目憎惡,顯然被激怒了。空氣忽然變得低沉壓抑,頭頂不知何時匯聚起了陰雲,原本碧綠的湖面,也因一塊巨大的陰影而漆黑如夜。
“溼婆映象。”葵裡沙鎮靜的面孔,因為恐懼而輕輕顫慄起來,她沒有想到,希瑞爾的底牌竟然是這個,若是這樣,那可真就沒有機會了。
一個巨大的暗黑色虛影當空虛浮,它跟隨在希瑞爾的身後,二者彷彿有一根透明的線在牽連著。希瑞爾的眼角溢位鮮血,袖口下的面板也在脫裂,被黑色火焰燃燒成灰燼,這是他的最後一擊了,比預想中的要快,可他喜歡這種乾脆,碾壓可比漫長的交戰要令人愉悅多了。
葵裡沙竭盡全力,化出五隻匕首凝聚多重結界,希望將溼婆轉移去別處,可即便是映象狀態的溼婆,也遠非其力所能抵擋。頃刻間,玻璃碎裂聲成片,溼婆降臨至面前。葵裡沙的眼神裡,第一次流露出絕望的情緒,她有些不甘心,要在這結束了嗎?
一直不是這場較量重心的展陶,在危難關頭髮出一個古怪的聲音,嚴格來說,是打了一個清脆的嗝,好像吃的很飽,又像是過度飲酒迷醉。總之,展陶安然睡了過去,然後,化蛇醒了。這是化蛇第一次以實體現身,需要展陶深度睡眠為前提,雖能展現全部實力,可也有弊端,死便是真死,妖怪也難逃身隕的下場。
化蛇血口撕咬在溼婆臂膀上,兩隻龐然大物撞在一起,砰的巨響,氣流絮亂急飛,好在暫時阻止了溼婆的突進,可流動的黑火已經開始侵蝕化蛇的肉身,以至它怒吼咆哮!湖面蒸發冒出白氣,像煮沸了的開水,這史詩級的對決,宛若靜止在了這一刻。
化蛇的鱗片張開,如倒勾深深刺入溼婆的肉體中,溼婆是神,而神是不會膽怯或者疼痛的,它有千面,此刻尚是憐憫的面容。神之憐憫,是對低階生物的蔑視,力量上的差距,絕不是單靠氣勢能夠彌補的。還好,溼婆只是映象,不及真身千萬分之一。還好,有水的地方是化蛇的主場,以至於這場戰鬥沒有結束的太快。
葵裡沙沒有坐以待斃,在妖神僵持間,她飛身而去,背後生出一對潔白的雙翼,她再度將速度提升至一個不可思議的程度。而那隻可以跨越空間的匕首,鋒刃衍生光影驟長,成了一柄大聖光劍。葵裡沙宛若來自聖潔之地的天使,她手挾聖劍身浴聖光,以雷霆之勢予以制裁。
她太快了,半空中化作無數殘影,在溼婆身上留下細密的傷口,傷口雖小,可若量大,也不可小覷。至少,溼婆的黑火已經黯淡了許多。
贏了嗎?當然不,一聲淒厲的吼聲劃破天際,黑火騰空燃燒不息,攪動的烏雲內紫雷隱隱作動,溼婆肉身又有變化,暗黑寂滅的盔甲覆身,化蛇整個身子都燃了起來。
最終,再也擋不住溼婆的攻勢,化蛇沉入黑底,與之而去的,還有熟睡的展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