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書上的“你們”，究竟指的是誰？無神論者展陶再也無法否認，這個世界已經變得和昨天不太一樣了。不可能是集體詐騙事件，誰會花這麼大的代價去欺騙一個一無所有的傢伙？這個世界，似乎除了自己，所有人都變成了另一個人，包括小妹牧小枝也是如此。
展陶沒有崩潰，他在很短的時間裡重新鎮定了下來。想解開這本書的謎題，得先從翻開它開始。翻書的動作很輕鬆寫意，然而攤開的一頁書，卻只有一面有圖畫，另一面空空如也。
“一月一次，一次一面。”
“說的是一月只能翻看一次，一次只能看到一面？”
展陶猜到大致的意思後，詳細看起了圖畫，這面書整體分為插畫和注字，畫的是一個背身雙翼、人面豹身的妖怪，注字頂端用紅框圈注：化蛇。
化蛇，自然是山海經裡的妖怪。百度詞條上寫著，此妖一旦發音便會招來滔天的洪水。傳聞春秋時代，某農路過魏國大梁城，忽聞嬰孩啼哭，尋聲而去竟發現一尊蛇妖。而後數日，黃河漲水爆發洪災，席捲淹沒沿途八百五十多個城鎮鄉村。
“八百五十多個？扯淡吧？那豈不是相當於把整個古華夏給淹了？”展陶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他實在難以想象這洪水滔天、民不聊生的末世之景。
“無知小兒，華夏鼎盛時期村鎮何止數萬。”
“嘿嘿，不好意思，我對華夏的歷史不瞭解。”展陶抓了抓腦勺悻悻道，說來慚愧，華夏文明上下五千年，其珍品瑰寶文化數不勝數，作為龍的傳入實在不該予以漠視。
咦，房間門不是關著？是誰在講話？
剎那，展陶汗毛聳立，彈起來朝後一喝道，“誰？！”
不看還好，一看險些尿崩，一個體型龐大，近乎佔據屋內大半空間的怪物赫然現於眼前，怪物不僅會言語，獸瞳也在冷不丁地瞪著展陶，細細一看還頗有靈性。只見它睥睨著癱軟在地的可憐人兒，瞳裡沒有流露出任何情緒，喉腔裡忽然傳聲道，“後世竟把我傳畫成這副鬼樣，何來我本尊半分王者雄風？”
展陶艱難回頭，望向電腦顯示器，媽呀，咋一毛一樣，這翅，這頭，百度詞條的配圖非常還原哇。一人一妖大眼瞪小眼，展陶持續尖叫了約莫半刻鐘，喊到整個人脫力，喉嚨嘶啞發不出聲來才停下。
化蛇獸瞳裡盡是戲謔之意，蛇尾緩緩盤繞扭動，募地尾尖一段彈射出去，一把纏住了展陶的身子，它故作暴戾發狠道，“小鬼，你叫夠了沒有？”
展陶嚇得直哆嗦，心中還有空琢磨著，這妖怪言語還挺人性化的啊，忘了好奇心害死貓這茬，展陶面朝這尊妖氣騰騰的大妖，有了刨根究底的心思，問道，“你怎麼會說人話？”
化蛇，“……”
一個多小時後，展陶把適才交流得到的資訊匯總整理道，“你是說，你沒有記憶，說話行動全憑本能？”
化蛇答，“不能說完全沒有，我擁有的記憶，是已被封存的記憶，起碼……我記得自己活了很久很久。”
眼下化蛇的言語，已經完全轉化成了現代白話用語，見化蛇對己身不造成威脅，展陶也樂在其中，畢竟文縐縐的，吾啊汝啊的交流起來也不方便。
“我累了，靈力需要進入你體內才能恢復，去床上趴好，臀部記得撅起來。”化蛇語出驚人道。
“什、什麼？”展陶嚇的結巴了，撅臀？進入？這是要幹嗎？人家女主播是用鱔，他這是要玩蛇？還是那種長達十多米，粗半米的那種？
由不得展陶拒絕，一股無形的力量使他騰空，束縛他趴在床上擺好羞恥的姿勢，入身前化蛇不忘提醒道，“我醒後要進食，你記得給我抓些老鼠備作食物。”
“怕是沒這命了，看死後投胎能不能轉世成一隻貓，那樣比較有希望。”展陶嘴中嘀咕道，臉色煞白煞白的，他也是強，臨死前都不忘發揮吐槽功力。
“囉嗦。”化蛇不再猶豫，化作一道黑霧湧入展陶體內。
屋內沉寂了半分鐘，展陶翻過來，四處望了望，頭上冒起了無數個小問號，“這就結束了？”
沒有想象中欲仙欲死的折磨，反倒讓展陶莫名有些失望，他發了會兒怔，似乎想到了什麼，走到牆壁落地鏡前，脫下自己的上衣，露出光滑的胸前背部肌膚，左看右看，和以前一樣，啥也沒發現。
“難道在下邊？”展陶唸叨一句，遲疑了半晌，還是把褲兒褪了下去。
很快，他把最後遮羞的那事物也脫了，這樣背過來能看的更加清楚。在他屁股，噢不，尾椎骨的位置多了個十分酷炫的紋身。一個青綠交接，張牙舞爪的妖怪，正活靈活現地印在他臀上。
“酷斃了，就是位置有點尷尬，不能拿出去顯擺。”展陶嘆了口氣，真的很失望的樣子。
門外“哐啷”一聲，小妹回來了，展陶心情複雜地推開臥門，迎著小妹走了過去，牧小枝看著他，叫了聲“哥”。然後安靜地放下書包，找到遙控調到肥皂劇頻道，坐沙發上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見這點沒變，展陶知足又欣慰，起碼他能確認，眼前這人依然是她的小妹，只是暫時生病了而已。
展陶嘗試和牧小枝交流，可難過的是，小妹彷彿成了智慧程式，除了對某些固定提問有反應外，超脫系統設定之外的一概無響應。陪牧小枝看電視到深夜，無聊的劇情使展陶睡意正濃，呼呼不知眯了多久，醒來時小妹已不在身邊。關了電視，回到臥室，特意買的大床即便容下兩人也不顯得擁擠，展陶躺了很久很久，望著天花板發呆，心思翻湧，睡意卻不知飛向何處。
終於，他再也忍不住，喊了聲，“小妹。”
身邊沒有迴音，只有平靜均勻的呼吸聲。
沉寂數秒，展陶忽然開口，如同自語般喃喃道，“撿你的時候你身上什麼也沒有，你的名字是我起的，生日也是我定的，你自願叫我哥哥，可我必須承認，你比我成熟比我優秀，在以後的日子裡更多的是你照顧我，小妹這個稱呼不合適，你應該是姐姐才對。”
“你常開玩笑說，這是你欠我的，你把好的都讓給我，偷偷打工給我零花錢，我卻愣頭青似的拿你辛苦錢去上網打遊戲買手辦，我覺得我這人確實挺混蛋的。所以，我會把你治好，這是我的承諾，這是我欠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