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4日。
很久沒有提起筆了,有多少日子了?
恍若幾年那麼漫長,可細細算下來,也不過才13天而已,可就是這十三天,對我來說,彷彿過去了幾年。
十三天前的我和現在的我,簡直就是兩個人——幾場戰鬥,輕易就將我進行了改變。
本來我不想寫下這篇日記的,因為我不想也不敢去回眸,因為痛徹心扉,可是我害怕有一天我忘了那些兄弟的影子,所以,我必須記下曾經發生的一切,以我的視角。
4月17日,戰爭爆發,21日凌晨,我們2營接受命令,前往前線去換防友軍,當時,我們2營,一共有943名戰士。
22日夜,我們在抵達了戰場上的第一個晚上,就用夜襲宣告了我們的到來,當時我們排和偵察排,以微弱的損失打出了至少殲敵兩百的光榮戰績,可我們營座非常不滿意排長的指揮,在23日一大早就撤掉了排長的職務,讓出身XX的齊三林出任了我們的排長。
對於排長被撤換,說實話,我覺得非常可惜和不甘——不過,營座的理由有道理,因為我們的損失是非常不值得的,必須要接受這個教訓,而不是將功補過——他告訴我們,將功補過說的簡單,甚至大家認為是理所當然,可有誰問過陣亡者的意見?
“身為軍官,必須為部下的生命去負責,一個微笑的疏忽,就會讓一條活生生的生命凋謝,任何的馬虎和大意,就是犯罪。”
營長的話讓我們無言以對,是啊,身為軍人,就必須杜絕所有可能出現的疏忽,因為疏忽的代價就是拿生命在開玩笑,自己的生命被波及那是活該,可戰爭中,被波及的絕對不止是自己的生命,還有戰友的生命啊。
這一場夜襲,我們失去了六個兄弟,史浩、肖亞龍、範曉敏……
23日,我們迎來了敵人的首次進攻,前夜被我們騷擾襲擊不得安寢的敵人,在23日展開了決死進攻,我們特種排沒有在正面戰場上,可是從望遠鏡中看到密密麻麻的敵人後,我為戰友們擔心,生怕他們被敵群淹沒。
你無法想象有殺不絕的敵人接連進攻會是什麼樣的景象,最初的亢奮到後來變成了麻木,一個個活生生的兄弟死於各種方式,中彈、炮擊、被炮彈破片殺死……很多很多的死法。
我親眼看到過一次誤殺——我們連裝步2排的一名戰友,誤殺了一名戰友,其實不怪他啊,他只是想救戰友一把,可是子彈擊中敵人鋼盔後偏偏反彈了出去,正中戰友面部,中彈的兄弟當場死亡。
而那個誤殺了兄弟的戰士,最後選擇了壯烈,我不知道他在最後的時刻在想著什麼,但他的行為卻稱得上是英雄——他揹著無數的炸藥衝向了敵人,然後自己被炸成了粉身碎骨。
昨天那個名叫孫文軒的英雄,被集團軍評定了一級戰鬥英雄,他的照片甚至會永遠掛在集團軍的榮譽室中,這是他該得的,我也不會向任何人提起那一次誤殺。
其實他不必這樣去送死啊,因為我們營的反擊在十三分鐘後就展開了,幾十輛裝甲車、步戰車將敵人攆的像狗一樣狼狽逃竄,殲敵2200餘人,打爆了13輛重灌戰車、近50輛裝甲車、步戰車,戰績驚動了集團軍——或許,正是因為這次噩夢,才有了接下來我們的夢魘吧……
此役我們營共有不足五百人堅守陣地,雖然取得了空前的勝利,可依舊有69名戰士隕落沙場——軍人的宿命是如此,可那畢竟是活生生的戰友啊,前幾天我們還和他們常常在訓練場上錯身而過,可現在卻已經是天人永隔了。
在當時,我以為這是最殘酷的戰鬥了,幾天內失去了近百名戰友,讓人幾乎喘不過氣了,如果不是有大勝的戰績可以告慰逝者,我都不知道如何面對那些英靈——可是,在之後,我才明白,我真的小看了戰爭的殘酷。
25日,敵人集中了重兵突擊我們旅駐紮的防線,敵人的動態被偵察排的兄弟早早的就掌握了,在他們靠近戰場的時候,我們就已經做好了戰鬥打的準備——比上次多了十倍二十倍的敵人,我們瞭然,這次的戰鬥肯定非常艱辛,我甚至做好了捐身的準備。
可幸運之神照顧了我,我們被營座派出去襲擊敵人的重炮陣地,新上任的齊三林排長,主動暴露了自己引誘走了敵人,讓我們順利的藉助特種燃燒彈解決了這個該死的重炮陣地,將那裡化為了地獄,烈火的地獄。
成浩然在任務完成後,想要去尋找失去了訊息的排長,通訊不通,我們知道排長很可能已經犧牲了,可成浩然卻決然的朝著敵人的方向走了過去,一定要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這就是不拋棄不放棄!
我們選擇了跟上成浩然的步伐,只為了讓自己心安理得,因為我們都知道,排長一定是犧牲了——可事實上,排長並沒有犧牲,而是做好了犧牲的準備。
排長透支過度失去了行動能力後,竟然主動切斷了通訊,做出了犧牲的假象,試圖讓我們拋棄他,而他則帶著光榮彈,準備完成軍官最後的誓言。
當看到排長的那一刻,我發誓這輩子一定會以成為排長的兵為榮,這樣的排長才值得我們跟著他去踏足戰場,去百死無悔!
我們都是這麼想的,所以在撤退的路上,兩個兄弟選擇了替排長去死,其實我一直以為這樣的人是腦子進水了,別人的命哪有自己的命重要?至於那些英雄,我一直以為是帝國為了需要而鼓吹出來的靶子而已。
事實證明我錯了,在變態的戰場上,很多人會毫不猶豫的為了別人去犧牲自己,曾經卑劣如我,也做好了這樣的準備,我甚至打算成為第三個犧牲的人,絕不是為自己臉上貼金,因為當時根本沒有想到這麼多。
胡澤潤大概也是這麼想的,所以在遭遇了敵人的前堵後追以後,將拿生命威脅我們先走的排長打昏,然後孤身一人引走了追兵。
我當時以為他成為了第三個人,可沒想到的是,他居然活了下來,被十字軍308師給撈了一把——也就是羽林軍219師。
219師那時候還掛著308師的招牌,所以當他們踏足32突出部的時候,暫代指揮的成浩然,發狂的想要下令割下我們營座的腦袋,不是開玩笑,當我們看到雙方朝遠方射擊做出一副戰鬥正酣的樣子時,我們的第一個反應就是營座叛國了。
營座當然不可能叛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