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俞海同哽咽了一下,
“他是我生的,不管我願意還是不願意,我們這輩子都無法割裂這段關係,”
“而且他變成這個樣子也有我的責任,我明明知道那個家像是個地獄般的地方,但我還是隻一個人逃走了,我不能,也沒有能力把他帶走,致使他走上了今天的路。”
“我反而覺得,他變成今天這個樣子,確實有你的責任,但不是因為你拋棄她,”
莊佑傑看著俞海同到現在還執迷不悟的樣子,很是無奈,
“他在馬家,沒有受過教育,在暴躁跟恐慌中長大,不管有沒有父親基因的影響,他都會成為一個延續他父親性格跟生活習慣的人,”
“在他來找你的時候,你因為對他感到虧欠,所以一直在無下限的包容,讓他知道不管怎麼樣,生活還有你這個母親兜底,”
“所以他怎麼會上進,怎麼會往好的路上走呢?”
從馬家人的言行來看,這一家人本就法律跟道德意識淡薄,簡直如同一個小型的原始社會。
在這種環境中,如果不自私自利,如果不易怒衝動,是很難跟“家人”生活下去的。
馬家其他的人沒有走出他們的“原始社會”,所以沒有跟現在的社會產生摩擦。
但是馬耀邦卻走出來的,可他只是肉體走了出來,精神卻依舊停留在那個小山村的破敗院子中。
沒有人去教育他什麼是正常的思維,他只知道自己填飽肚子,自己快樂就好。
至於有人讓他不痛快,那就該讓這些人消失,有人被他傷害到了,那也是這些人活該。
俞海同對於當年的村領導,不會有什麼好的感情存在,所以她總是帶著一種很複雜的感情去面對這個兒子。
她做不到去愛他,又不能完全拋棄他。
所以,她多年來只會用錢,用馬耀邦想要的東西去應付他,從而達成一種感情逃避的效果。
莊佑傑本來想說,是俞海同缺乏了給馬耀邦的教育,但話到嘴邊,終於還是又咽回去了。
畢竟事情沒有發生在他的身上,他沒有什麼理由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去指責俞海同。
站在俞海同的角度試想一下,面對流淌著一半“仇人”血脈的孩子,她還能努力的在生活上不斷補償他,已經是很愛他了。
莊佑傑想不到,要是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有一個他不愛甚至是厭惡的女人生下了他的孩子,這個孩子後來跑到他身邊要東要西且惹麻煩,他不一定能堅持這麼多年還跟這個孩子有聯絡。
“那麼,我其實還有一件事情想不通,”
因為不想再看俞海同哭下去,莊佑傑不著痕跡地轉移了話題,
“出事那天,老方拿回去的那份報紙,是你想到了不對勁,還是你兒子有所發覺,半夜又回去把報紙給拿了出來?”
“報紙?拿出來?”
聽著莊佑傑的問題,俞海同是一臉懵,
“耀邦,還拿了老方家的一份報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