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梁垣雀是打算,如果一切忙完發現這小子跑了,就抽些時間來把他找出來砍了,不過是順手的事兒。
眼下看來,他應該是躲了起來,一直等到榮盛公司倒臺,才敢出來。
梁垣雀下樓去的時候,袁老太太幾乎已經哭得要暈過去,曲海則是跪在袁家門前,兩側的臉頰都腫了起來,應該是這會兒在裝沒事兒人的江飛好心幫得忙。
曲海跟袁老太太承認了袁玲玲出事當天發生的事情,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同時,也一直承認了自己的欺騙。
歸根來說,袁玲玲的悲劇中少不了曲海的原因,這讓袁家該怎麼面對他?
袁老太太當然不會原諒曲海,恨不得讓這個傢伙給自己女兒賠命。
曲海也有自知之明,他不是來求原諒的,是來恕罪。
袁家可以不接受他,但袁家現在需要一個人支撐。
曲海的餘生,都要活在對曾經行為的懺悔之中。
袁老太太雖然把曲海趕了出去,現如今塵埃落定,她也得正經考慮袁玲玲的後事。
一個虛弱的老太太跟一個小姑娘是主持不了這麼大的事情了,老太太滿臉歉意的表示要繼續勞煩梁垣雀。
這倒也不是什麼大事,距離離開還有一段時間,梁垣雀完全有時間幫忙操辦了。
更何況還有江飛幫忙,當然他不幫也得幫。
雖然袁老太太說著不會接受曲海,但是看到梁垣雀去找曲海來幫忙,也並沒有阻攔。
這個人,也是袁玲玲到死都還在抱有期待的愛人啊。
曲海被趕出去後就一直跪在公寓外面等著,好在這處公寓的住戶不多,平常也不怎麼有人來,注意到他的人不多。
梁垣雀晾了他半晚上,都睡醒一覺了才出門去叫曲海。
跪了大半晚上,天都矇矇亮了,曲海的膝蓋一時間都站不起來。
梁垣雀籠著外套,從口袋裡掏出袁玲玲的照片給曲海遞過去。
這還是一開始承接案子的時候,袁家給他的,後來事件一環扣著一環,照片也一直沒找到機會還回去。
曲海顯然是從來沒有見過這張照片,看到照片上笑容恬靜的袁玲玲愣了一下。
“這套照片,她一共洗出來了三張,其中有一張是準備送給你的。”
曲海看著照片上的袁玲玲,不敢去接。
梁垣雀掰開他的手,強行塞進了他的手裡,而後轉過身去,
“袁家現在也沒有多少錢,所以袁玲玲的葬禮只能簡辦,日子就定在後天,你明白我的意思。”
曲海點了點頭,把照片收起來,放在自己心口旁的口袋裡。
梁垣雀轉身上樓,聽著身後傳來曲海的哭聲,從一開始的低沉壓抑,到最後的撕心裂肺。
袁玲玲,玲玲。
梁垣雀在心中默唸著這個名字,事情發展到現在,他也已經說不清自己當時是為了什麼承接下袁玲玲的案子。
愛意是沒有具象的,它如空氣一般存在於世間的每一個角落,只有當你感覺到它存在的時候,才能體會到它給人什麼樣的感覺。
當我想起你的時候,這世間萬事萬物都像你,一切都能讓我聯想到你。
可同時我又能清楚地感受到,這世間的一切都不是你。
梁垣雀嘆了一口氣,突然有些羨慕曲海,他好歹還有一張照片,他好歹還能承認愛意存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