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為自己在說話,但實際上只是嘴唇輕微的蠕動了一下。
他們現在所住的小村子氣溫很低,師父說這裡是全國溫度最低的地方。
這裡的河面,不大到十月份就會結冰,等到河面徹底結冰的時候,走過河邊就要揣著手。
每當到這種時候,師父就會帶著他跟師兄去河邊特訓。
他們要一直在河邊被卷著冰碴的寒風吹到渾身僵硬,站不住了就躺下,就像梁垣雀如今這樣。
一開始他接受不了這種刺激,被師兄揹回去之後就會發燒。
幾場高燒下來,他的身體素質就得到了一個躍進式的提升。
師父管這叫以毒攻毒。
但梁垣雀一直覺得,他這是養不死就往死裡養。
他們在小村子裡住了將近三年,直到第三年這寒冷的噩夢才結束。
緊接著,師父就拖著他們搬去了南方煙雨濛濛的小鎮,上演了新一輪的噩夢。
當思緒飄到小鎮溼漉漉的青石板路上的時候,梁垣雀突然清醒了過來。
對,他們已經離開凍河邊,而且已經離開很多年了。
就連那個魔鬼般的師父,也已經離開很多年了。
混亂的思緒需要一個關鍵的“點”去開啟,這個“點”就像是電燈開關一樣,只不過控制的是人。
梁垣雀清醒過來,無數的記憶回到腦袋。
他努力地抬起了慣用的右手,看到自己的面板在低溫下發灰。
他這是躺在太平間裡的停屍床上。
好在沒有把他放進那個冰冷的“鐵抽屜”裡,要不然想出來得費點時間。
而由此,他也判斷出,自己醒來的應該不算晚。
另一隻也很快恢復了知覺,梁垣雀從停屍床上支撐著坐起來。
他一眼就看到太平間緊閉的大門,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諸君,你們見過屍體撬太平間的門嗎?
太平間在地下,四周肯定沒有窗戶,梁垣雀剛醒過來,沒法判斷如今的時間。
最好現在不是半夜,也不然得嚇死幾口子。
梁垣雀努力地從床上爬下來,因為腳踝還發軟,只能扶著牆走。
雖然他可以等到身體完全恢復之後再離開,但這裡溫度太低,身體的恢復會需要很多時間。
他不是忍不了跟一群屍體共處一室,而是忍不了這個冷。
他剛蹣跚到門口,太平間的門竟然開了。
一個老頭推著蓋著白布的擔架進來,似乎是為了壯膽,嘴裡還哼著難聽的歌。
梁垣雀發現了救星,艱難地開口,“大爺,謝了。”
他很久沒用喉嚨,所以嗓音有些嘶啞。
老頭看著他,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之後驚聲尖叫著,連咕嚕帶爬地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