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理會男孩,而是招呼阿世婭去搬一把椅子來,對莊佑傑說,“來,坐下來慢慢說。”
可那語氣彷彿是在說,“看你能編出什麼來。”
莊佑傑坐下之後,長出了一口氣,轉頭瞥了一眼在木床上安安靜靜躺著的梁垣雀,
“我的弟弟,從小身體就不好,所有見過的醫生都說,這是先天不足,在孃胎裡就沒有長好根兒。”
“本來醫生說我弟弟是長不過十歲的,但是在他小時候,我們遇到了一個神醫,我不懂醫術,也不知道神醫用了什麼方式,竟然真的治好了他的病,才讓他活到現在。”
“可是不久前,他的身體又出現了問題,過去的疾病復發,當年的神醫離開之前提到了你們寨子,我們這才抱著試一試的想法找過來。”
莊佑傑越說越激動,不禁說的自己是涕淚橫流,連自己都快要相信了,“嗚嗚,我弟弟可是個苦命的人吶,還沒出生媽媽就,哦不是,爸爸就不在了,後來還沒滿月媽媽就沒了,費了大勁才活這麼大……”
“……我們這一路過來,跋山涉水,又累又餓,腿都不是自己的了!”話說到這裡,就成了莊佑傑自己的真情流露。
他感覺自己講的這些故事是感人又合理,接著揩眼淚的功夫,他偷偷抬眼看了看面前的人。
阿世婭一看就是溫柔又心軟的姑娘,聽了他的講述,眼圈都泛紅了,另一邊的男孩也在搖頭嘆氣,似乎都在為他們“哥倆”痛惜。
但是木素大叔卻繃著個臉,沒有什麼表情。
莊佑傑心想,什麼人吶,我都把自己講哭了,你一點兒感覺都沒有?
他沉默著,又在心裡覆盤了一下剛剛講的話,突然就從其中找到了不對勁的一點。
壞了,梁垣雀之前說過,水寨是一個很封閉的寨子,近幾年才逐漸地有人出來跟對面鎮子上產生交流。
他剛才編故事的時候太緊張,而且由於時間緊急,很多情節根本沒來得及細想。
他剛剛竟然講,從前在外面遇到了他們寨子裡的神醫!
完蛋,莊佑傑又轉頭悄悄地看了雙目緊閉的梁垣雀一眼,心想要是邊跑邊喊餛飩大爺的話,他會衝進來救他們嗎?
或者說,他們能在拳打腳踢之下堅持到大爺趕到嗎?
就在他控制不住地胡思亂想時,一直緊繃著表情的木素大叔終於開口了,“你說的那個神醫,長什麼模樣?”
莊佑傑的大腦在危機的環境之下會表現的前所未有的敏銳,他立刻就感覺出,這事兒還有轉機。
剛剛木素不說話,不是在懷疑他,而是真的在思考他的話。
也許他機緣巧合之下,說中了一些什麼東西。
比如水寨曾經就是有一名特立獨行的神醫,喜歡溜出寨子,還喜歡到處救人留姓名。
可他同時也清楚,雖然這一點似乎是蒙到了點子上,但接下來依舊是多說多錯,更要小心謹慎。
於是他裝模作樣的思考了一下,回答木素說,“呃,當時我年紀也很小,並不記得神醫具體是什麼模樣,但差不多跟你的打扮很像。”
木素聽了他的講述,輕輕地點了點頭,“你說的那個人,很可能是我的阿爹。”
什,什麼?
莊佑傑覺得自己有機會應該去賭坊大殺個三十圈,畢竟他這個運氣也沒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