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向來疏離清冷如徐靖羨,也被嚇了一跳。
“這孩子跟新郎官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連滴血認親都不用了。”
“那不就是新郎官前頭娶了妻子嗎?不是已經下堂了嗎?怎的還弄出個孩子來!”
“那可怎麼辦?這可是郡主呢!陛下賜的婚!”
周遭的人紛紛議論了起來。
而徐靖羨,看著離自己僅有一步的銘兒,神色震驚中,又帶著不可置信,呆滯許久後,他才抬起眼,看著一臉清冷的明似錦,語不成句道:“他——你——我——”
明似錦冷笑一聲,上前了幾步,走到了徐靖羨身前,忽然猝不及防地揚起手,用盡全力,往他臉上狠狠扇了一個耳光。
啪的一聲,本來低聲議論的眾人俱都被震住,現場越發的鴉雀無聲。
“徐靖羨,這一巴掌,我打你無情無義!你我夫妻日子雖短,但我明似錦自問,從來沒有做過對不住的事情。你要謀權謀利,我可以不管。但是你半點不曾將我視為妻子,戲弄於我,我不能忍。當年你下牢,傳出要處斬的訊息,徐家與你斷絕關係,明家將我趕出家門,我一個弱女子,懷著一個多月的身孕,無處可去,本欲自盡,但想到你半生悽苦,日後無人上墳,憑著踩盡了自己十多年積攢的好名聲,本著為你留下血脈的想法,忍痛向天牢遞了和離書!”
明似錦雖是做戲,但是這字字句句,遠比她經歷過的要淺薄,說著便氣得渾身顫抖,落下淚來。
她哭得不能自已,又揚起手,在徐靖羨另一邊臉,狠狠再打了一巴掌。
“這一巴掌,我打你薄情寡義。滴了和離書後,你被赦免,到新皇登基,加官進爵,被賜婚,隻字片語不曾傳給我。而我,在老家破爛屋子中一人獨自生產,再將他獨自養大。如今,滿京城的人皆說我明似錦薄情,而你卻得娶新婦。我不甘!這個孩子,是我拼著命生下來的!他是你徐靖羨的長子嫡子。便是我明似錦看不慣你這冷心冷肺,將婚姻當兒戲的負心人,這孩子,他亦要入你徐家族譜,享受他孃親用血淚換來的富貴。”
明似錦說罷,抱起了銘哥兒,將眼底淚水逼回,轉身離開了此地。
徐靖羨呆立在原地,半字不言,雙頰微紅,竟是錯愕。
他半生悽苦,沒錯。
從小,就被父親厭棄,嫡母欺辱,便是當初的婚事,也是為了阻撓他的前途而許。
他本以為,自己這輩子,不值得任何人對自己好。
他想不到,他新婚僅兩個月的妻子,會舍了名聲,舍了明家,舍了一切,為他留下血脈。
他根本不敢想,自己竟值得這般深厚的情意。
“侯爺,吉時已經過了——”一旁的喜婆不由得出言提醒道。
徐靖羨這才如夢初醒,道:“將清平郡主原路送回,稍後我進宮向陛下謝罪。”
說罷,他躍上了方才騎的白馬,扯掉了禮花,往明似錦跑的方向追去了。
現場頓時亂成了一團,坐在花橋中的清平郡主早已氣得臉色扭曲,她一把扯掉了蓋頭,咬牙道:“回府,回府,該死的!姓徐的,便是你再跪著請本郡主過門,本郡主都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