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時間,有人會改變很多,也有人不會有多少改變。
百里奇就改變了很多,生活的總是很容易打磨一個人的,但是,理論上在草原餐風飲露的許三多,在百里奇的眼裡,卻是和十年前沒什麼太大的區別,如果真要說有什麼改變的話,那就是現在的許三多的身上,多了一股和十年前一種迥然不同的氣質。
這種氣質,他親眼在許白的身上看到的一點點的展現出來的那種氣質,沒什麼區別。
自我介紹完畢之後,席間一片其樂融融。
山西商人們,也有些驚訝這位“老太爺”對他們的熱情,儘管這位“老太爺”的年紀,看起來和他們其中幾人年紀差不多,但是,那位林管事一句“老太爺”就說明了許多問題,大家一團和氣,聊得熱火朝天,雙方都算是沒失了禮數。
這僅僅是禮節性的拜訪而已,至少在山西商人眼裡是這樣,至於能不能和四海商行有買賣做,做多大的買賣,那還得回去之後,細細商議再說。
一直等到眾人離開四海商行回到了客棧,說起這位“老太爺”的時候,眾人都還在猜測對方的身份,林管事沒說,這位老太爺自己也沒說,這其中很多東西就夠他們琢磨半天了。
這四海商行一行,眾人收穫了很多東西,同時,也多了很多要做的事情,大家都是來自不同的家族勢力,這個時候,也該是各行其是的時候了。
所以,當許三多和往常一樣,和他們聊了一會,離開客棧的時候,眾人一點都不感覺到意外,誰家在京城裡還沒幾個可用的人,只是這些人,讓不讓這些一起來的“好朋友”知道,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才轉過街角,許三多就看見了在街口一直對著客棧張望的那位林管事,他微微笑了笑,朝著對方走了過去。
一盞茶的功夫之後,在某個酒樓的二樓,百里奇看著推開房門走進來的許三多,蹭的一下就站了起來。
“我還以為你死了呢,這麼多年,一點信兒都沒有!”百里奇有些激動,心情就想被他帶動了在桌上亂晃的盤盞一樣:“家業不要了,兒子也不要了,你是出了什麼事情了嗎?”
許三多噓了一聲,貼在關上的門邊聽了聽,對著他搖搖頭。
“外面是我許家的人,林管事只知道我要請你吃飯聊買賣!”百里奇解釋道:“你放心,不管你犯了什麼事情,如今都不算什麼了,你兒子現在出息的很!”
在百里奇的心裡,能讓許三多拋家棄子的銷聲匿跡的事情,只可能是他犯了事,而且是大事,不管是殺了人還是得罪了哪個做官的,無奈之下為了不牽連家小才會有這樣的舉動,甚至連名字都改了躲到山西去了,此刻見到許三多又是這樣一副小心謹慎的樣子,他心裡更是確定了。
這些年,許三多東躲西藏的,還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頭呢!
“我打聽過,許白這孩子,先前是在錦衣衛做官吧,後來好像是犯事了,被免職了,現在賦閒在家!”許三多坐了下來:“百里老哥,我可沒想到今天會遇見你啊!”
“我也沒想到會遇見你,你知道不知道,見到你的時候,我感覺和見了鬼一樣,要不是你改的那個破名字,我還都有點不敢相信真的是你!”百里奇也笑著搖搖頭:“許三多和許三才有什麼區別,這是糊弄誰呢?”
“避人耳目,多少是有些用處的!”許三多站起身來,給百里奇倒上一杯茶:“這些年,辛苦老哥你了,若是沒你照拂,許白這孩子是怎麼樣,我都不敢想!”
“我不喝!”百里奇搖搖頭:“你到底怎麼回事情,你今天你得說清楚,你要是從此不出現也就算了,無論是我百里奇也好,你兒子也好,就當你已經死了,現在你突然又冒了出來,說真的,以許白現在的性子,你若是沒有一個拿得出來的理由,這孩子會怎麼做,我也都知道!”
“錦衣衛南衙鎮撫嘛,指揮僉事,我知道!”許三多搖搖頭:“這個年紀,能做到這個位置的官兒,還是在錦衣衛,若是靠著我給他留下的那點東西,我還是有些不相信的,這孩子的心性本事,只怕遠遠超過我,說實話,不用老哥你提醒,我都有幾分忌憚他了!”
百里奇看著他,靜靜的聽著他述說:“有些事情,我不大好給老哥你說,但是許白這孩子或許一聽就能明白,但是,我現在有一個難題!”
“什麼難題,你說!”百里奇點了點頭。
“十年不見,我不知道這孩子變成了一個什麼樣的人了,你知道的,就算是親如父子,有些事情也是不能說的,更別說十年不見的父子!”許三多嘆了一口氣:“我得見過一個人之後,才能告訴許白,為什麼我這十年不見人影!”
“這人在京城?”百里奇問道。
許三多點了點頭。
“等等,我先問清楚,你要見這個人,不是搞什麼報仇雪恨這種事情吧,若是這樣的話,就不必了,我說過,你家小子現在出息的很,只要當初害你的人還在,你家小子怎麼也會替你做了這種事情的!”百里奇說道。
“當然不是!”許三多奇怪的看了百里奇一眼:“我從山西千里迢迢來京城殺人,你覺得我是活得不耐煩了嗎?”
“那行,我陪你去見你要見的人,反正這一次既然見到你了,你就別想玩消失了!”百里奇大大咧咧的說道:“要不然,我沒法給許白那小子交代!你要見誰,咱們這就去!”
“我要進宮見皇帝!”
“……?!”百里奇正端起桌上許三多給他倒的那杯茶往嘴裡灌,一聽到這話,這茶水順著氣管就進去了,然後從他鼻子裡就噴了出來!
接著,就是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