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羊歿忽
重新得到越沛然的訊息是在高一結束的那個暑假,雲潯那個時候正好陪著父母參加了一個慈善晚會,等有時間看手機的時候都是晚上十點多了。
很短的一條簡訊,是境外來信。
我是越沛然。
和當初一樣,雲潯漫無邊際地想。
於是雲潯回了一條簡訊,打字的手指難以控制地輕顫。
可以打電話嗎?
對方幾乎是在下一秒就打來了電話,雲潯接通的那一刻有些發懵,甚至在想這是不是一場夢——她不是沒有過這樣的夢。
電話中陷入了短暫的安靜,誰也沒有說話,彼此輕淺的呼吸聲透過手機環繞在兩個人之間。
“雲潯。”
越沛然的聲音沒有什麼變化,還和以前一樣清冷,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聲線在無法掩飾地發顫。
雲潯的眼眶瞬間紅透,她竭力剋制住自己的失態。
“嗯,越沛然。”
越沛然解釋說自己不能聯系國內的朋友,只能自己打工買了一部手機聯系雲潯。
他沒有其他的解釋,雲潯也沒有問。
他們像那些事情沒有發生過一樣,努力地維持著聯系,發訊息的頻率並不高,但每一次都是剖心之語。
雲潯像是得到了喘息之機,她的變化被雲雯看在眼裡。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雲雯和雲潯是最接近對方深心處的存在。
“你最近特別開心。”雲雯很肯定。
雲潯咬著冰淇淋翻著雜志,聞言抬頭看了看雲雯,眼尾迤邐出一抹嬌憨。
“有嗎?”
她的聲音都透著點以前的天真,和高一時候的所謂開朗是有那麼點不一樣的。
雲雯沒有深究,至少她很樂意看見現在的雲潯,像是沒有被弄錯,一直生長在家裡,和她是從小的姐妹一樣。
她們曾有過那樣一段時光,在初一那次夜間談心之後。
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雲潯嘴上不說,但心裡一直在不斷回想,不停難過,只是她實在藏得太好,雲雯也只能在她偶然流露出的失落和漠然中讀取到一點點她的心理。
雲潯和越沛然在五月七號那天祝彼此的生日快樂,在除夕夜鐘聲敲響的那一刻互道“新年快樂”,他們悄悄地在世界的某一個角落裡維護這一個小小的天地,甜美、溫暖,是越沛然在異國他鄉唯一的支撐。
他被越家送走,遠去國外,越家給他的手機是為了實時監視,每個月會給他一筆僅夠生存的生活費,越沛然打了兩個假期的工才攢夠錢買了一部手機聯系雲潯。
他當初走得突然,都沒有好好道別,因為一些顧慮,他沒有聯系司琛他們,也讓雲潯保密,聯系國內的朋友終究是擔心被越家發現,但越松明確說過,只會管他到十八歲,十八歲以後他過得如何都和越家沒有關系,戶口本也給他遷了出去。
雲潯在高二的時候選擇了住校,因為申請時間太晚,最後只能和別的班級單出來的同學湊在一個寢室。
學校宿舍是六人間,她運氣比較好,排到她的時候只剩兩個人,雲潯就和理尖班的第一住在了一起。
就是那個總是壓雲雯一頭的理科第一,她只申請宿舍用來午休,晚上還是回家。
雲潯在開學第一天的中午就在宿舍見到她了,那一面令她有一種錯位感,彷彿她們的選科掉了個個兒。
女孩子眉眼舒展大氣、氣質嫻雅,不笑時像一首清冷的宋詞,嘴角莞爾時又像清新脫俗的茉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