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聽完了兩首新詞後,默然不語,半響後招來心腹吩咐道:“去家中取一千貫錢,全都購買菊花送給謝素秋。”
諫議大夫李格是也是趙黨中人,此時見到趙挺之的舉動,有些訝異的說道:“趙相公,莫非你認為周美成會敗?”
趙挺之沒有直接回答他的話,而是對下首一位面目俊秀的年輕人說道:“孟長,你認為呢?”
輕輕放下手中寫著兩首新詞的宣紙,王孟長用肯定的語氣說道:“周美成必敗!”
李格是蹉跎大半輩子,最見不得的就是那些年少之人得勢,此時見到趙挺之對這年輕人如此看重,頓時心生不滿。
高聲斥責道:“你這黃口小兒,如何會說出此等謬論!周美成這首新詞用唐人成句融化入律,氣韻沉雄,蒼涼悲壯,直是壓遍古今。金陵懷古詞古今不可勝數,要當以美成此詞為絕唱,那小子的破詞又如何能比。”
年輕人面對李格是的指責,微笑解釋道:“小子並沒有說周提舉的新詞不好,可是他這首詞化用了劉禹錫最著名的《石頭城》、《烏衣巷》和古樂府《莫愁樂》詩意。請問李大人,您可知此刻這東京城中,樊樓之外聽詞之人中,有幾人能夠看懂這些出處,又有幾人能明白其中含義呢?”
李格是雖然隱隱感覺王孟長所說有些道理,可是此人年紀越大越是倔強,依舊高聲辯道:“我大宋人傑地靈,東京百姓飽讀詩書,自然知道何謂好詞!”
面對這位如此執拗的諫議大夫,即使是好脾氣的王孟長也不禁心生微怒道:“罷了,那你一會就看外面有多少東京人會懂吧!”
兩人激烈爭辯的時候,在座其他趙黨之人已經明白了王孟長和趙挺之的意思,紛紛招來隨從心腹囑咐起來。
就如所有人預料的一樣,此時外面的賽事對周邦彥極為不利。
花想容和謝素秋輪流獻唱新詞,兩女既然同是花魁,她們的樣貌身材都屬於頂級,算得上平分秋色,現在比拼的就是兩人的唱功和詞中之意。
東京城飽讀詩書之人明顯比李格是想象中的要少,尤其是此時圍在樊樓前看熱鬧的眾人,多數都是有些閒錢的商賈、官員以及他們的子弟,有真才實學的實在不多。
所以眾多圍觀的東京百姓,更喜歡通俗易懂的滾滾長江東逝水,而對搞不清太多含義的金陵懷古沒有多少興趣。
隨著時間的推移,距離比賽的結束的時間越來越近了,而兩邊臺上的絹花數量差距頗大,上千朵紅色的牡丹花鋪滿花想容所在的木臺,而謝素秋那邊的黃色菊花卻只有寥寥數十朵。
眼看著距離比賽結束還有半個時辰,忽然來了兩個身穿黑衣的男子,這兩人不發一語,買下了千朵菊花後便拋到了謝素秋的腳邊。
隨後不斷的有陌生男子出現,或一百朵,或三百朵,眨眼間黃色的菊花就蓋過了紅色牡丹。
站在樓上觀戰的蔡攸見到形式不妙,連聲罵道:“該死!這定是趙黨的人出手了,這群不要臉的混蛋!”
李南望著自己身邊,這位奸臣蔡京的大兒子罵別人不要臉,心中不由出現了一種怪異的感覺。
搖搖頭將那奇怪的感覺甩到一邊,李南從婢女手中拿過兩杯酒來,遞給蔡攸一杯後微笑說道:“居安兄稍安勿躁,我早有安排,咱們還是喝著酒享受偷塔的樂趣吧。”
“啊?何謂偷塔?”
“哈哈哈……”李南眼中現出狠意道:“所謂偷塔就是要在最後的時刻絕殺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