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重逢
第二天晌午，徐逢緣從睡夢中醒來，這一覺難得睡得安穩，也難得安心。聞人鋮已經不在房裡，她看看四周，發了會兒呆就起床準備洗漱。
門被推開，聞人鋮端了甜湯過來“廚房暫時也沒什麼東西，我就隨便做了些，你先吃，晚些時候我讓盧管家她們過來，再給你做頓好吃的。”
徐逢緣看著他的樣子，輕快自在，跟以往大不相同，眼角眉梢的笑意藏不住，這才是他真正開心時候的樣子吧。
“你過來一起吃呀。”
聞人鋮俯身保住她，總感覺有些不真實。“真的是你，昨夜我醒了很多次，生怕一睜開眼你又不見了。好在上天還是眷顧我，把你留給了我。”
“你不要擔心，我以後不會再走了。”
吃完甜湯，兩人到院子裡坐著，這是分別以後難得的相聚時刻。
“要是日子一直這樣就好了。”
聞人鋮點點頭“我也希望日子一直這樣，我們就過著尋常的生活，不管外面的是非。”
“宋由那裡，怎麼樣了？”
聞人鋮嘆口氣“我勸不住，南風城主也和他在一起，實話說，我並不想勸，宋由走到今天，都是白帝一步步逼得。我實在是想不通，到底是什麼樣的事情，值得犧牲那麼多人的性命。這樣的天下，不是我想看到的。”
“有的事，我可以告訴你，但你知道後也可以有自己的選擇。”
徐逢緣深吸一口氣，看著卻更像是嘆氣，她有些懷念在外遊歷的時候，起碼她還有期待，還有敬仰。
“密史中記載，先帝借用四大家族的力量擊退烏圖，建鞏固大興王朝，那時候，大興確實迎來了繁榮的時期。可慢慢地，有些不好的事情也在發生。長久無戰事的局面，導致許多官員整日飲酒作樂，當普通的娛樂滿足不了他們是，就出現了很，很奇怪的事情。”
聞人鋮臉色微變“他們開始找男子作樂。”
“不錯。大興密史《禮樂篇》記載，大興後期朝中官員好男風，當地富商們為了討好巴結這些官員，四處尋找好看的男子送往皇城，最盛的時候，竟有一座全是男舞姬的酒樓。當然，這些事先帝都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去理會。可慢慢地，他們竟然……”
徐逢緣不想往下說下去，她伸手握著聞人鋮的手，良久才開口繼續說道“他們竟然開始尋覓漂亮女子，然後，讓她懷孕，來比較，誰生下來的孩子最漂亮。”
察覺到聞人鋮的手在微微發抖，徐逢緣抱著他“這不是那些孩子們的錯，是他們的錯。”
“我都記得了，為什麼會在皇城遇見你，那時候，你和你爹爹去黃大人家拜訪，而我，就是那個時候從裡面跑出來的。他們孩子多，個個都生的差不多模樣，所以也根本不在乎死了一個還是跑了一個。他們不是人，他們都是禽獸。”
因為那樣不堪的原因被生下來，甚至都沒見過自己娘親，他便告訴自己，爹孃早就不在了，他只是逃難來到這裡的，就這樣騙著自己。
“先帝知道這件事後勃然大怒，立刻派人徹查，自那之後，幾乎沒有這類事情出現。可後來不久，就先後傳出四家族叛變的訊息，連帶著朝中的幾位將軍都出了事，當然，也包括阿遲的爹爹。”
“蕭將軍知道原由嗎？”
徐逢緣搖搖頭“他不知道，但應該快知道了，宋由必定會將原由告訴他。那會兒，蕭老將軍剛從戰場回來，聽說了此事，半夜扛著刀去了酒樓，他十分氣憤，為何大興會有這等齷齪事情，也是那一次，他誤傷了太傅的弟弟，斷了他的命根。為此，太傅一直記恨在心，便暗中糾集朝中其他同僚，以謀反的罪名，在慶功宴上斬殺了蕭老將軍。阿遲的娘親因為此事，人逐漸不清醒，整日在家以淚洗面。”
“其他人，也都是被冤枉的”
“是呀，被冤枉的，包括，我的爹爹。其實從爹爹離世之後我就一直在調查，當我發現他守著的這些秘密時，只覺得難過，他不能說，他也不能忘，整日整日的受煎熬。可我也明白，那些冤死的人，他們的親人也會很難過。大興的百姓需要一個真相，他們的冤屈也要被知道。”
聞人鋮看著眼前的娘子，這才後知後覺她那時候眼中的悲憫來自哪裡，知道太多事，卻又不得不藏在心裡，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她一定下了很大決心吧。
“你想做什麼，我都支援你。”
徐逢緣抬頭看著他，笑著伸出手，撫摸著他的臉頰“一切都快結束了，夫君，你的委屈也都會結束，往後，你便可以不必被過往所壓著，做錯事的人，一定要承認錯誤。”
聞人鋮覺得莫名的心慌，他大概知道她的計劃，卻又總覺得計劃不止是這些，那種害怕的感覺再次襲來。
“你有什麼事一定要告訴我，一切都有我，你不要再以身犯險，我承受不住失去你的打擊了。”
“放心，不會。對了，之前你不是說要給我畫像嗎，今日正好，你就幫我畫一幅。”
“好。”
傍晚的時候，兩人剛吃過晚飯，門外就響起了敲門聲，這個地點，根本沒幾個人知道，這敲門聲就顯得格外詭異。
“你先躲回房裡，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