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萬物生長,是充滿希望和花香的季節。
正值三月,早晨的山澗籠罩著一層白濛濛的霧氣。昨夜剛下過雨,小道兩旁剛冒頭的草芽兒上掛滿了水珠,橘黃色的太陽已從遠處的山頂緩緩升起,但空氣中還是透著絲絲冰涼。
天才剛亮,半山腰上的田間地裡已經有人在勞作。
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打趣調笑。
沈枳瑤艱難地挑著水上山,立馬就成了調笑話題。
“哎喲你們瞧,真是笑死個人了,春生家那個新媳婦頂頂的廢物,挑擔水一路灑,到家只剩半擔嘞。”
“迎新嫂,人家可是城裡來的嬌小姐,能挑水就不錯的。你瞧隔壁村那個城裡來的,嫁到張家三年都沒出過幾次門。聽她婆婆說呀,整天就在家裡蒙著被子睡大覺,躺著等人叫吃飯嘞!”
“要我說,王春生當初就該娶了我那孃家侄女,能上山能下地,洗衣做飯樣樣行,哪像這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指不定啥時候過不了苦日子就跟人跑了嘞。”
“話可不能這麼說,這城裡來的媳婦雖然嬌氣些,但模樣是真的好,你瞧瞧人家這小臉蛋水靈靈的,就跟那剛出鍋的豆腐一樣,白白嫩嫩能掐出水來。這眼睛呀亮晶晶的,又大又圓,賊勾人。人家身段也不差,腿長腰細屁股大,一看就是個好生養的,胸前鼓鼓能養娃,是個男人都喜歡。何況人家春生有出息,模樣也周正,合該娶個好看的。”
“呀,你這女子耍流氓!”
“哈哈哈哈——”
沈枳瑤就是在這陣陣鬨笑聲中搖搖晃晃地挑著半擔水爬上半山腰的。原主才十七歲,力氣本來就小,而她從出生到長大壓根就沒幹過體力活。
她一朝穿到八零年代文中,成了男主這個不甘寂寞,拋夫棄女跟人私奔氣得男主那常年病痛纏身的老母親一命嗚呼,又利用兒子給男主騙錢反被男女主狠狠打臉送進監獄判了無期徒刑的惡毒前妻。
就真的讓人恨不得當場去世。
這些中年婦女湊在一起說的都是地方話,沈枳瑤聽得一知半解,但是從這些女人的眼神和表情中,可以看出來這些女人在笑話她。
但那又如何呢?
她穿書而來,孤零零的一個人要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生存,還要對男主的家人好,以避免原文中惡毒前妻的悲慘命運。
所以,她溫柔賢惠善良美麗又大方得體的真善美人設絕不能倒!
於是,沈枳瑤衝這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女人們笑著點了點頭就挑著水繼續往上走。身後又傳來那些女人嘰嘰喳喳的調笑聲,沈枳瑤忍不住輕笑了一聲,頗為無奈。
男主家住在半山腰上,河流和水井都在山腳下,想要挑水吃就得去山下挑,好在距離不算太遠,小路彎彎繞繞的也就三百米左右,要是距離再遠一些,沈枳瑤就真的扛不住了。
推開竹門,她剛走進用竹子圍起來的院子中,就聽到屋內傳來陣陣刻意壓低過的咳嗽聲,她連忙將水倒入水缸中之後,就端起早些時候燒了放到溫熱的水往屋裡去。
就見男主的母親張翠花趴在床邊咳得上氣不接下氣,佈滿皺紋的臉上泛著不正常的潮紅,是長時間咳嗽導致的。
連忙將溫水和在張翠花屋裡常備的藥包中翻找出來的感冒藥遞過去,沈枳瑤溫聲說道:“媽,您感冒還沒好,先就著溫水把藥吃了,歇會兒我再去給您熬碗薑湯喝,睡一覺捂一捂汗,很快就能好了。”
“瑤瑤,委屈你了。”
張翠花感動又愧疚,眼眶一熱,拉著沈枳瑤的手哽咽道:“春生跟你才結婚沒幾天就出去跑活了,我又總是生病幹不了活,還得你照顧。你個城裡來的姑娘啥農活都得學著幹,什麼都要你操勞,真的是委屈你了。”
張翠花痛惜不已。
她這個兒媳婦是兒子從城裡帶回來的,啥多餘話沒說就結婚了,結婚後沒幾天兒子就跟人出去跑活,一去三個多月都沒再回來。
她丈夫早逝,小兒子今年才十一歲,閨女也才十三歲,根本幹不了太多活,她身體這幾年每況俞下,總是病蔫蔫的,只能守在家做點飯吃,山上的田地是一點都碰不得的。現在又是播種季,家裡所有的重擔都落在了自己這個城裡來的兒媳婦身上。
可沒辦法啊!
她們農村人,就靠種點糧食過活了,她就算再痛惜,也說不出讓媳婦啥也不幹的話來,一大家人都在等著養活呢!
縱使她大兒子常年在外奔波,賺錢養家,每次回來都會給她一筆錢,讓她帶著小兒子和閨女好好過生活,在吃穿用度上不要捨不得。
但她哪裡肯啊!
那可都是她兒子在外辛辛苦苦賺來的血汗錢!
不到萬不得已,她是一分都捨不得花的。
往年春耕秋收的農忙季節她的大兒子都會趕回來幫忙,估計今年也快了,大概就在這幾天。
“媽,沒事,不委屈。我嫁到這個家裡,就是這個家裡的一份子,您這樣講,可就見外了。”
沈枳瑤笑著將水和藥遞到張翠花的嘴邊,笑道:“媽,喝點溫水把藥吃了吧!等您吃完躺下我就去做早飯,等會兒夏果和秋收就該割豬草回來了。”
家裡還喂著三頭豬和十幾只雞,男主妹妹王夏果和弟弟王秋收一大早就出門去割豬草了,再過會兒就該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