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讀設定(推薦配合 快捷鍵[F11] 進入全屏沉浸式閱讀)

設定X

48 (1 / 2)

48

距於執離開已經過去了兩個月,高三的開學,許荊等到了一個好訊息——她升到了重點班。

照學校往年慣例而言,高中部的升班期都集中在高二,那段時間也是最好的,既能看出哪些學生是可塑之才,也能有足夠的時間適應新班級,但老天至少眷顧了她,沒丟棄一個有希望的青苗子,怎麼也不算晚。

重點班和普通班的學習環境可謂天差地別,普通班苦心鑽研學習的不超過二分之一,春困、秋乏、夏盹、冬眠,好像總是有睡不完的覺,若睡醒了,那些熊虎熊虎的人又化成了天上蛟龍,遁地入海,或打遊戲,或睡覺,或捉拿奔走、大喊大叫……心永遠沉不下來,難的幹幾件關於學習的事情。

新到的這個班級學習氛圍濃鬱,大家上課積極回答問題,下課也會追著老師請教;班主任是個教歷史的女老師,和藹近人,懂年輕人的潮流,經常和同學們打成一片,但上課後又變得很威嚴,教學嚴謹;許荊的同桌也是個內向的女孩,從早到晚都在學習,只有要許荊給她讓位置出去的時候,她才會講話。

上次她去食堂吃飯還偶遇了五蟬兒,她跟記憶中的形象一樣,高馬尾,挽起校服長袖,露出蔥白的手肘,渾身散發著領導者的氣質。她們坐在一起吃飯,五蟬兒問她到新班級感覺怎麼樣?許荊說,還行。

她告訴許荊,李清海複職了,蒼天有眼,不負良心。

班裡面為他舉行了歡迎大會。

許荊腦中緩緩出現一個上身白襯衫,下身西裝褲的中年男人,腦袋圓圓,細密的寸頭短發,男人的聲音粗狂,厚大的啤酒肚裡盡是他智慧。

其實於執剛離開那會,許荊有點戒斷反應,一時竟無法適應耳根子清靜的生活,覺得身邊冷漠極了,有一種在極樂世界待久了一下跌倒谷底的失落感。他在的時候,疼痛並沒有減少,只是快樂增多了,增多了很多很多,多到她忘了現實的水生火熱。

現在忙學習忙的不亦樂乎倒也不錯,忙起來就能讓她沒空想那些消極的事情。只是很難再回到從前的快樂程度。

這天週末,剛吃完晚飯,桌上的人一鬨而散,許荊在水槽裡清洗好碗筷後疊好到消毒櫃裡,陳遇剛好也擦完了桌子,兩個男性坐在客廳裡聊,何錯又點了一支煙,電視機在吱哇亂叫。

她倒了一杯水上樓,熱水捂在手心暖暖的,她把椅子挪到窗邊,把白色高領毛衣往下巴上抻了抻。

今天吃飯早,太陽還沒西下,望眼窗外,滿目金黃,高大的銀杏樹向上生長,枝幹碩壯,葉片錯落有致地排布。許荊眼見一片葉子自枝頭折落,旋轉翩翩,最終居在窗邊。

又是一年銀杏季,只可惜,今年她是一個人過。

只要異地戀過的都知道,手機簡直是世界上最偉大最便捷的發明。他不在的時間裡,他們都靠手機聯絡,於執每天都會給她發訊息,分享新學校的日常生活,有時候連中午吃的是什麼都要分享。許荊不出意外都會當天回複他,可現在重點班學習繁忙,晚上還要上培優班,累的她晚上幾乎是沾床就睡,所以時不時會隔幾天有空再回訊息。

於執一天訊息多到三四十條的,若是隔幾天再看手機,訊息能堆個一百多條,每逢看閱,許荊甚至有種批奏摺的感覺,但話說回來,古代皇帝硃批時的心情定是比不上她心裡的甜蜜的。

還未戀愛那會,於執話癆的特性就已初現端倪,別看許荊現實裡挺寡淡一人,但在社交網路上,她能細節到連廢話都理睬。那會,面對於執的訊息炸彈,許荊會合起來長竄地回複。許荊給別人發訊息要麼是“嗯嗯”、“哦哦”、“我知道了”這種詞,要麼都是一大段一大段地發,她習慣把所有的話都擠在一個綠泡泡裡一次□□代幹淨。一是一句一句的回複容易被對方突然中斷,二是因為她認為,漏一句不回都可能讓對方誤會你故意不理這句,面對面交談就不同了,你的眉、目、一嗔一笑都是無聲的語言。但是於執混熟後竟然調侃她發訊息跟寫信似的,調侃吧,調侃吧,倒是他的太陽系嘴角連傻樂都懶得偷偷摸摸的了。

許荊喝完熱水就看了會書,直到夜來了才上床,她點開於執的聊天介面,於執說他今天學了聲樂,後面配了幾張音樂教室的照片,餘暉斜斜,扯亮了黑板上的音符;還有張刻了字的石碑,很高很寬一面,在路人的襯託下是巨人之姿,只是在歲月的打磨下,碑面發白,吞掉了上刻的古文箴言——於執卻在後面配了這麼一句:它這麼白是缺鈣吧,咱不能學它,一定要多曬曬太陽。

她又開始“寫信”:你的拍照技術是越發長進了,好看,我很喜歡。我記得你上次跟我吐槽學音樂壓力大,少數民族的生存環境和生理基因造成他們在音樂方面天生的造詣是不可避免的,可是你也並不差,我很少會講反話,此話絕非胡亂吹噓。出去看看也好,看看什麼叫“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可我作為愛你的人,又自相矛盾的希望你不要過度辛苦,我知你絕不會放棄,我只是說,累了,就回家歇歇,我的肩膀給你靠,我也很想你。

我查了資料,浣西是座歷史深厚的城市,層樓疊榭,雕欄畫棟,景色讓人嘆為觀止。週末有空的話你可以到處逛逛,釋放壓力,等回來講給我聽。

這個班裡的學習氛圍很不錯,班裡天天有人因為幾道題吵得面紅耳赤,文科真是個巨有包容性的大類,只要邏輯通,甚至能質疑標答。我的新同桌是個安靜沉默的女孩子,她學習非常努力,平常看上去有點冷漠,我們一天說不上兩句話。直至後來一次月考,我順手幫她搬書搬到講臺,她才對我熱情了點。新同桌很好,只不過我來的太晚了。可我有時候也會想念以前班級的日子,新環境讓我感到有種人生地不熟的窘迫感,可我為了未來,我也不得不脫離舒適區。

我昨天去食堂吃飯碰到了五蟬兒,她跟我說,李老師複職了,邊欲星的死總算落下了帷幕。

還有,我很想你,你不在身邊,我只能靠回憶度日,心裡面十分難過。

許荊發完訊息後,在床上躺了幾分鐘,沒等到於執的訊息,睏意上湧,她便先行入睡了。再醒來時,已是第二天清晨,於執給她發了七八條訊息,但她知曉於執的手機聲音一向開到頂,這早時候回他信一定是不可以的。

於是待她洗漱完、用完早餐、寫了兩頁作業……估摸九點鐘的時候,她才抄起手機敲字,敲到第四行開頭時,許荊的拇指突然移到了鍵盤的刪除鍵,文字清空,她打了個視訊通話過去。

於執秒接,畫面中的故人還是同記憶中的一樣帥氣,他一看到她嘴角就咧到了耳後根。

許荊見畫面一直在震動,腦後的藍天白雲時隱時現,他臉上還生了層有光澤的汗液。

“許荊,聽得到嗎?”

“……你是在跑步嗎?”她湊近螢幕看了好幾秒,才把心中的疑惑問出口。

“嗯,對呀。”他剛說完,耳機裡“滴”的一聲,許荊毫不留情地掛了通話,他的螢幕一下跳到聊天介面。

許荊發了條訊息:等你跑完再跟我打。

於執一看,腳下登時有無窮的力氣,唰唰唰在紅色塑膠跑道上飛揚,恨不得下一秒就跑完。

而另一邊的許荊接到視訊通話已是兩分鐘之後了,於執還在喘著粗氣,話都吐不明白,就先委屈巴巴上了,“你知道你掛了我影片我有多寒心嘛?”

她覺得自己的行徑合理,怎麼能邊跑步邊說話?

只能啼笑皆非地解釋:“我這不是怕你邊跑邊說話身體受損。”

上一章 目錄 +書籤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