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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天介面的訊息還停留在前天晚十點多,已經距離事發兩天了,雪意連綿,但總歸是愈小愈輕。

十幾條長串的訊息無非是那些開導的文字,一致的是任何一條都沒得到回應。想起來那夜她是一個人回家的,她終是推開了他的手,不讓跟,他只能遙遙地摸著,不料被發現了,怒斥幾聲,於執沒能跟到她進了家門。

他盯了最後一條訊息半晌,又一直往上翻,翻到許荊的最後一條訊息,那一條還是叮囑他多休息。

時過已久,但於執還是恍惚了。外面有人把門掣開,語氣透露著不耐煩,“哥!洗衣機洗好了!我喊了你好幾聲,你怎麼不應——”

“哥……?”慕星野頓住,遲疑問道,“你臉色怎麼看起來不太好?”

於執放下手機往外走,與她擦肩而過,“沒事。”

沒事,情況原本就是錯綜複雜,瞎想,無異於火上澆油。他卻不住地別個思——究竟是沒在一起更難過還是在一起分離了更難過?世間難過千萬種,沒在一起和曾經在一起,終了終了,相愛分離最難過。

手裡的衣架墜落在地上,他疾走帶跑回到房間,抄起手機通訊錄摁擊了熟悉的名字。

“嘟……嘟嘟……嘟嘟……”

很長才通了,聽筒口傳來哀悼:“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許荊最近記了一句詩歌,她沒有過目不忘的能事,記不住《飛鳥集》的一血一肉之紋理,只是此句詩歌如同出芽一般奇跡的在腦土中蹦了出來——“我的存在,對我是一個永久的神奇,這就是生活。”無為別的,再次睜眼,天花板上生硬的刻著三個字:活下去。血色的字如此突兀,簡直沒有與命運周旋的餘地。她沒能死亡,靈魂游到荒野又不爭氣地逾了回來,打了個嚴肅的笑話,回到故裡也沒有帶來絲毫誘病的東西,失憶、痴傻都可以,沒有戰利品,榮去辱歸,萬般不濟。她只能不得不面對“活下去”的命題,再找個合情合理的支援——詩歌說了,存在即神奇即生活,我存在,我就要生活。

生活如此一如既往的吵鬧,許荊拿上了抹布打掃衛生,她在不知不覺中不明就裡跟誰學的戴上了耳機,曲目是音樂軟體裡的隨機播放,她聽不出喜惡,只是讓震耳欲聾遮蔽外面的吵鬧,若是搖滾,她便手臂屈的有勁,若是抒情,她便把聲音調大,若是輕音樂,吉他曲、鋼琴曲,便挑手指跳過,她利落的從玻璃邊框那邊擦到這頭,一塵不染,就像她的氣派和風格。但當許荊認真上面一塊黑點時,何嘯在後面點了點她肩。

許荊能聽到樂聲卻聽不到他的聲言,目光聚焦上何嘯微微張合的嘴唇,待話言完全的飄過,許荊給不出任何反應。他似乎發現了源頭,朝著自己的耳朵指了指,許荊這才摘下左耳的藍芽耳機,無跡可尋的吵鬧蜂擁而至,擠拱腦髓,她立馬把藍芽耳機塞回去,把樂聲調小了點。

“這快玻璃你已經擦了一個小時了。”沒人能判斷何嘯前後說的是否兩樣。

許荊把音量開回最頂,提拿抹布走出陽臺。她想擦電視櫃,而何嘯打斷她,“電視櫃我擦過了。”

許荊回過頭,帶有意味的眼光。

“都收拾完了,歇著吧。”他接。

她關上房門忙寒假作業,她真不擅長地理,但其餘的都寫完了,山海湖泊已經堂而皇上桌,什麼經緯啦、安第斯山脈啦、南北半球啦……背下來的都是很淺的一層,若是題目問的深或者靈活一點,她的腦筋是不曉得了。她為什麼學文科,跟大多數文科生一樣,無非對理科一竅不通,退一步說,勉強算對歷史感興趣——這是許荊學了一個學期的文科的想法,但她無法肯定的是,學理的話,一個學期時間內她會不會對物理起興、對生物青睞、與化學逾垣,再有一門或幾門同地理結黨營私的如此刁難。

她正埋頭苦幹,聽到一聲突然的尖叫,約過了五秒對門的門閂響了,接著是急促的下樓聲;許荊寫完最後兩個字,放下筆,推開椅子,煞思考又無思考的一個舉動,她走到廚房——陳遇站在凳子上打掃衛生不留神失足摔了,何嘯蹲在一旁檢視她的腳裸。

“你可以去拿一下醫藥箱嗎?”許荊猜他是這麼說的,許荊聽不到。

“在哪?”

“最大的一格電視櫃裡面。”

許荊放下醫藥箱就走了。她掀起地理試卷翻頁,下面還壓著一張空白的試卷,印著些數字和英文,許荊想都沒想,數學試卷被折疊幾層壓在五六本書下。幾張地理試卷一直寫到夜燈初上的時候,她寫完便對答案,只是這種假期作業答案都很模糊,幾乎“略”字概括。

等到手機較長的時間開機過去,她搜了一道地理選擇題,載入的圖示轉了幾圈,彈出一個陌生來電,許荊猶豫不決,直到那個號碼堅持不懈撥來第二次,她接通了——

是一個稚嫩的女聲,“喂?許荊姐姐嗎?”好熟悉的聲音,她好像在哪聽過,在哪聽過呢?她憶不起來,可能在夢裡聽過吧,只是心口有些疼痛,想必一定是個不太美妙的夢。

“喂——?”

“我是。”

“太好了。”電話那頭有些嘈雜,但女孩的音量掩蓋了那些嘈雜,“我哥在外面他喝醉了,喝的爛醉一個,他說要你來才肯走……”

思想缺席,腦子宕機,許荊不言。

過了幾秒後,“姐姐?”

“在哪?”

她據地址到了一家飯店前,還算規矩,要是在酒吧許荊還得想怎麼混進去。五六張桌子只有一張桌子還有動靜,桌上倒了一個人,亂倒在二十幾瓶啤的白的酒瓶中。她環顧一週,沒看到電話中的小姑娘人影,又打了回去問平安,小姑娘說她已經到家了,手機這才揣回口袋。

看到桌上的那一攤人,許荊拍了拍他的頭,那人還能睜眼,不過眼神迷離,於執只看了她一眼又把頭埋回去,“你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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