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大軍退如潮水,等到中午時分,大地便已經恢復了寧靜。
陳焉望著屍橫遍野的戰場,長嘆一聲,心裡也沒有繼續追擊下去的打算了。況且他也沒這個能力。
他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中軍大帳之中,賈詡、司馬懿、陳宮等人已經在那裡等他了,見到陳焉回來,三人都是面帶恭謹,齊齊施禮。
陳焉連忙擺手,自己則大步流星到了中間,緩緩坐下,說道:“沒想到這衛水一戰,徹底耗費了咱們計程車氣和精力,若是我判斷不錯,曹操那邊怕是也不怎麼好受。”
賈詡點了點頭,眉宇之間倒是都是淡然,說道:“不錯,而今朔風呼嘯,大雪飄飛,乃是隆冬季節,並不適合征戰,主公,咱們何不權作休息,等到來年春暖花開的時候,咱們再一舉奪下濮陽,為呂布將軍復仇?”
陳宮和司馬懿同時點頭,顯然是對賈詡的建議很贊同。
陳焉聞言長嘆,不是他不想休戰,只是他害怕以曹操妖孽一般的恢復能力,這一個冬天便會恢復了元氣。
賈詡看穿了陳焉的思慮,當即說道:“主公,咱們此時休戰,優勢仍是在咱們手裡。”
陳焉眉毛一揚,問道:“哦?此話怎講?”
賈詡笑道:“曹操此時所擁土地不過只有濮陽,而如今有已經是隆冬,曹軍糧草定然出現了問題,咱們堅守一冬,將士們自然可以酒足飯飽,而曹軍的糧食卻是越吃越少,想必明年春天的時候,他們定會軍心大亂。”
陳焉聽了這話,雙目放出光彩來,賈詡這話說的不錯,若是曹操大軍沒有糧草接濟,根本不用陳焉出手,他們自己便會將自己餓死。
想到這裡,陳焉點了點頭,問道:“那以先生之見,咱們退到何處為妙呢?”
賈詡笑道:“黎陽的夏侯惇在之前兩仗之後顯然已經後繼無力,咱們好不容易渡過了衛水,這邊的營寨定然不能放棄,不妨留下將士駐守,咱們大軍暫且回到東郡,也好招兵買馬,對抗曹操。陳宮先生在東郡頗有些威望和人脈,正好招兵買馬,也可以擴充實力。”
陳焉聽了這話,心裡更是暢快,看來賈詡的確老道,早已經將自己的退路想好。
沉思片刻,陳焉當即點頭說道:“好,就依先生所言。”
眾人雖然都是報仇心切,但是卻也在連年征戰之中顯得有些疲倦,而今聽到陳焉退兵的訊息,臉上雖未表露出什麼,但是心中都是開心不已。
然而此時,濮陽城中,曹操騎著爪黃飛電,狼狽不堪的帶著大軍進城。
這爪黃飛電本來是曹操勝利之時凱旋而歸所騎乘的坐騎。但是而今曹操大軍兵荒馬亂,曹操也來不及換乘,既然起初騎著爪黃飛電,那麼現在便也仍是騎著爪黃飛電了。
曹操低垂頭顱,灰溜溜進了城,荀彧荀攸叔侄兩人連忙上前迎接,曹操見了荀彧,長嘆一聲,倒是也沒有出征之前那般神清氣爽了。
荀彧連忙上前跪地謝罪道:“彧考慮不周,致使主公失利,還望主公責罰!”
曹操連忙下馬,將荀彧緩緩扶起,說道:“怎能怪你,還不是陳焉狡詐,咱們才落得這個下場,唉……是我輕敵啊。”
荀彧頭顱低垂,仍是不願起身,曹操無可奈何,乾脆一屁股坐在地上,與荀彧視線保持齊平,長嘆了一聲說道:“文若啊……咱們這個冬天,能不能熬過去了?”
荀彧被曹操這麼一問,臉上的表情更加沮喪,他緩緩嘆道:“熬過去……怕是有些困難了。”
曹操雖然心裡早就已經有了準備,但是當聽到荀彧親口說出來的時候,還是有些崩潰,他一雙小眼睛之中神色渙散,低聲問道:“告訴我,城中糧食還能吃多久?”
荀彧雙眉一皺,答道:“回稟主公,還能再吃兩月……”
說到這裡,他頓了一頓,說道:“若是算上黎陽的夏侯惇將軍的兵馬,糧草只夠一個月的……”
曹操聞言更是心灰意冷,他仰頭長嘆,如是再三,最後終於沉靜下來,說道:“這樣吧,派人去找袁紹,他跟我乃是老交情了,不應該見死不救。”
荀彧聞言一愣,而後雙目圓睜,搖頭說道:“不可啊主公,不可啊!袁紹狼子野心,早就對兗州虎視眈眈,咱們若是主動有求於他,他定然會得寸進尺的!萬一他順勢南下,那麼咱們豈不是引狼入室?”
曹操聽了這話,臉上露出了尷尬表情,搖頭說道:“袁紹啊……我們畢竟是一起長大的至交,他不該這麼對我吧……”
荀彧卻苦笑道:“主公,既然是一起長大的至交好友,那麼袁術的野心,您更應該比我清楚,請回答我,您真的以為袁紹會無條件救援咱們嗎?”
曹操沉吟片刻,搖頭道:“的確不會,袁紹這傢伙,若是佔他一丁點便宜,他都要三倍討還。”
荀彧點頭道:“既然如此,那麼主公為何還要出此下策啊!”
曹操長嘆一聲,雙目之中已經毫無自信,他緩緩說道:“那麼,文若,你告訴我,咱們如今的情況,究竟還有什麼退路呢?”
荀彧望著坐在地上的曹操,狼狽倉皇如同一個剛被鄰家孩子欺負的孩童,一時間也是無言以對。主從兩人相視默然良久,誰都沒有想出更好的辦法……
……
深夜,濮陽城外,忽然又兩匹馬匆匆賓士而出,這兩匹馬一前一後,前面馬上一人岣嶁著身子,顯得有些年紀,後面的一個則是英姿颯爽,一看便是壯年。
這兩人從濮陽城的方向跑來,向著黎陽方向而去,胯下馬蹄顯然已經被布匹包裹,包裹之下賓士起來便沒有那麼大的聲響,顯而易見,這兩個人在這深夜之中正在做什麼隱秘的事情。
轉眼兩人到了一處密林之中,兩人警惕小心,都是先翻身下馬,而後將戰馬綁在密林外面,之後踱步進了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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