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硯書,是哪裡不舒服嗎?”
宋硯書喉嚨發啞,搖搖頭。
“媽,我不會跟漁歌分手的,我真的很愛她。”
“硯書,可她是你妹妹呀……”
“可我們並沒有血緣關系。”
宋硯書回得很快,快到宋母都沒反應過來。
現在,唯有宋父坐在沙發上,他截然不動,冷眼旁觀,面對親生兒子,他沒有一絲一毫的心軟,二十年如一日,他一向都是利益至上,日夜薰陶之下,他的心早已被金屬包裹,變得難長血肉。
“爸,我可以不要繼承人的位置,我可以輔助哥管理好公司,我可以什麼都不要,但是我只求您能同意我跟漁歌在一起。”
“……”
“從小到大,您從來沒有真正喜歡過我,雖然您沒說,但我心裡都知道,在您眼中,我或許什麼都不是。”
“只有漁歌,只有漁歌把我當成她的唯一。”
“在她眼裡,我從來都不是那麼不值一提,每次我需要關心,需要陪伴的時候,都是她一直不離不棄,是因為她我才堅持到了現在……”
“夠了。”
宋父站起身,凝視著宋硯書:“宋硯書,你眼裡就只有那些小情小愛,你就不能學學你哥哥嗎?他從小到大從來就沒讓我操過心!而你呢?就知道給我添堵!”
“爸!你夠了!”
宋祁看不下去,忍不住出聲為宋硯書打抱不平。
而後,氣氛徹底僵住,
“我給您添過什麼堵了。”他聲音帶著死水般的沉寂。
那並不是質問,反倒更像是放棄抵抗後的自暴自棄。
“小時候,您帶著漁歌跟哥去美國,只留我一個人留在國內,高中的時候,我被學校裡的人罵是沒人要的野孩子。我經受了那麼長時間的校園霸淩,你們有誰關心過我?有誰打過電話問問我過得好不好?”
“我從小努力學習,就是想讓您覺得我並不是那麼不值一提,我也可以讓您驕傲,讓您省心。”
“可現在看來,這一切都不過只是一場笑話。”
宋硯書是在嘲諷曾經的自己,他將自己曾經的付出貶低的一文不值,他在否認自己的同時,也是在一點一點將自己從渴望父愛的漩渦中剝離出來。
他每說一句,都是在讓自己心死一次。
宋父不願再聽下去,他只覺得渾身氣得發抖,臉色極差,作勢就要往樓上走。
然而,就在他轉身的瞬間,身後驟然傳來宋母跟宋祁的驚呼聲。
他迅速回身,僵在了原地。
只見宋硯書手腕上不知何時多出了五六道血淋淋的口子,鮮血一股股冒出來,完全不受控制,那出血程度簡直有一種要把宋硯書渾身血放幹的勢頭。
宋祁摁住他的傷口,宋母慌慌張張拿出手機叫救護車。
而宋硯書的目光停留在宋父身上好久好久。
他表情淡淡的,眸子裡看不出任何情緒,彷彿是對疼痛麻木,父子倆頭一回對上眼,卻是在這樣的環境下……
……
宋祁靠在窗邊吹著晚風,剛下過的雨洗淨了空氣中的泥濘,深深吸入一口氣,便渾身通透,筋脈皆被打通,但此時此刻,卻讓他深感寒冷刺骨。
他沉默著,就連幾十分鐘前暴怒的宋父也沒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