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事
從將軍府出來,蘇立情緒便低了下去,一路上垂喪著腦袋不說話。
鄭魚知道為何,雖說席上一派和睦,他也並未表達出什麼不滿,可實際人還是在介意張酈的安排。
這倒並非全然為了鄭魚。
拒絕她是次要的,重點是蘇立在張酈心中的威信受到了威脅。
男人之間的明爭暗鬥也不少,每個人性情不同,又在同一主公身邊做事,難免會有利益糾紛。
這世道,誰都想讓自己好過一些,至於用什麼手段,都無所謂。
他此番外出,帶回來的訊息並非張酈所想要的,謝衡入主昌都這四年,雖說也有做得不恰當之處,可他是王室唯一宗親,猜疑再多,在沒人的情況下,他還是名正言順,如今又準備立鄭美人為後。
崔令宜在崔家出事後,由家中長輩謀算將她送到了鄭家。
雖然是同姓,可鄭魚跟她並不同宗,她入的鄭家,是滎陽鄭氏,那是真正幾代蒙蔭計程車族,不說在昌都,就是整個大冶,都極為有威望。
她為後位,代表著謝衡對鄭家的敬重,也代表著鄭家對皇權的支援。
在一個有人有權的外接環境下,當真聽信片面之詞,從北川打到昌都去,傷損只有自己。
彭城王沈弘都不敢輕易做的事,若是此時有謀士大加支援南下,定然是腦子有點問題。
逐鹿天下,強者為王,近一段時日,徐術那邊的謀士和將領的投靠,都讓他開始野心膨脹,再謹慎的人,碰著野心二字,也會迷失了心智,所以張酈表面客氣,但實際對蘇立此次的表現是不滿意,準備冷待他了。
這一點,鄭魚並沒有猜錯,二人回去不久,便有小吏過來告知,請蘇立搬離這個小院。
“蘇先生,還請不要讓小的為難。”
蘇立還沒說不搬,他就開始給人戴帽子,那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看得鄭魚心裡烏糟糟的,她一向脾氣不太好,就是宮裡幾年,為了謝衡的體面著想,才學著收斂些,開始有點規矩,這會兒一聽不禁火氣上來,擼起袖子,抬手就是一拳頭過去。
不過幾成力道,可那小吏沒受住,直接倒在了地上,鼻血直流,人似有什麼隱疾,摸著鼻子一下,瞧見那些血,兩眼一翻,整個人暈了過去。
隨行的人驚恐大喊起來,“殺人啦,殺人啦!”
邊喊邊跑。
“鄭兄可是闖大禍了。”蘇立說。
“這小吏是周道元手下的,人乃將軍夫人的表親,這要叫她知曉,那可是麻煩大了。”
“知曉就知曉唄。”鄭魚不以為意,“最好傳到將軍的耳朵裡才是呢。”
“唉。”蘇立長嘆了一口氣,道:“罷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當下之急,還是先想想鄭兄的事,那徐術可不是好惹的,他身邊那新來的昌都女子,更是如此。”
鄭魚覺好笑,自己都自顧不暇了,還有時間顧慮這些。
她忽然想到了崔令宜和沈弘的話,好人,在這裡,是很難生存下去的。
現在的蘇立不也是。
當初大事未成,身邊又缺乏能用之人,於是乎,他成了座上賓,賜香車美人,這大宅子。
雖說他沒要,只留了個住處,那也是實實在在賜下了。
如今能人雲集,又有夫人一家的地方豪強做助力,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於是便遭如此對待,棄之敝履的行為實在叫人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