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面和綠化沖刷出了新色,空氣裡溼氣氤氳,直往人身上鑽。
孟今安冷得嘴唇發紫,雙手抱胸抖了抖身子,看一眼旁邊的鄭淑娟。
鄭淑娟學人富太太穿什麼貼身旗袍,其實都是山寨貨,又在賭場關了一天一夜,蓬頭垢面,周身皺巴,冷得她直髮抖。
她特意將頭髮漂染成酒紅色,卻掩蓋不住底部滋生的白髮,近五旬的人了,勝在底子不差,面板依舊白皙,身段風韻猶存。
年輕時的鄭淑娟的確貌美,是個舞蹈老師,嫁給孟康源之後心甘情願做了家庭主婦。
遭遇男人背叛後變得瘋魔,從此日子過得一塌糊塗,也同時將她和孟亞仁帶進了泥濘。
不過說到底這是生她養她的母親,她孟今安即便再怎麼心硬也做不到撒手不管。
孟今安低頭從包裡拿出兩疊連號的紅色鈔票,遞給鄭淑娟,語氣變柔:“快入冬了,買幾件厚衣服,省著點花,別再去賭了。”
鄭淑娟看著那兩疊錢不知是不是嫌少沒接,一把拉住孟今安的手腕,面色憂愁:“安安啊,你在岑家還待得下去嗎?要不找個人改嫁吧,你還年輕長得又好,那個王生……”
孟今安心中慍怒頓生,剛升起的溫情煙消雲散,甩開鄭淑娟的手怒吼:
“鄭淑娟,你管好你自己和孟亞仁就行了,我的事不要你操心!”
那個王生是個死了兩任老婆的地產暴發戶,家中人丁不夠興旺,娶了兩任都沒留下一兒半女。
聽說王生那人性格乖張,兩任老婆對外聲稱是病重而亡,實則傳聞沸沸揚揚。
從半年前岑逸錦去世後,王生就託人跟鄭淑娟來提親。
鄭淑娟不知收了人傢什麼好處,非要勸孟今安改嫁給她,說給他生個兒子獎勵一個億,生個女兒獎別墅豪宅,多多益善。
孟今安簡直氣到吐血,說要嫁你自己嫁,她寧可給岑逸錦守一輩子活寡。
孟今安將錢塞給鄭淑娟,手臂的傷口扯到微疼,心情煩悶地轉身摸出煙盒,抖出一根菸銜在口中點燃。
鄭淑娟手指攥著鈔票往手包裡塞,口中唉聲嘆氣,“安安,你這是何苦呢?你公公婆婆也不是善茬,在那邊沒人幫你撐腰,要是被他們抓到把柄了還不是要趕出家門。”
孟今安正吸著煙,聞言頓了頓,白霧從瓊鼻底端溢位,籠上她瓷白麵龐,像一尊絕美雕刻,寂寥又瑰麗。
善茬?岑家有嗎?
岑容州跟張雪茹各自心中有著自己的盤算,說是夫妻還不如稱之為互惠互利的盟友。
而私生子岑遠笙到底能不能在岑家站穩腳跟還是個未知。
這出戏碼才剛剛開始,她倒是要看看最終是哪邊贏。
孟今安指尖夾住菸蒂,扯了扯唇,朝空中吐出一串菸圈,嗤笑一聲。
“那就讓他們抓到好了!”
彷彿是給自己下定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