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起因倒是要從雙馬山上兩大宗門的恩怨說起。
雙馬山有兩座山頭高聳入雲,因形似兩匹背道而馳的駿馬,故而得名雙馬山。兩座山頭上各有一宗門依山而建,一名天馬宗,一名裂馬宗。
俗語說一山不容二虎,兩個宗門太近,因資源糾葛,有所摩擦在所難免,久而久之,便成世仇,不共戴天,都欲滅殺對方而後快。
葉南和馮柔是裂馬宗的弟子,十四年前的那夜,他們將自己尚在襁褓中的嬰兒棄於大槐樹下後,便匆匆返回宗門,對外宣稱孩子先天不足,不幸早夭,稍起一點波瀾後,便沒人再提起此事。
自此二人勤於修煉,努力的提升實力,爭取在宗門內獲得更大的話語權。
二人於宗門內亦屬天資極高之輩,頗受宗門長輩器重,資源傾斜之下,二人的實力與日俱增,終於在四年後晉升感知境。
晉升感知境後,二人在宗門內更受器重了,要知道,感知境在宗門內,當為中流砥柱的存在,畢竟烈馬宗的大長老,不過是不惑境初期期罷了,而那大長老晉升感知境之時,已經五十多歲了,他們如今不到三十歲便晉升感知境,自然備受矚目。
世所周知,修煉分七境,為初識,感知,不惑,洞玄,知命,得道,成仙,此六境又可細分為初期,中期,後期,圓滿四個小境界。
十萬大山很大,自有大能輩出,然而在這雙馬山的小小地方,不惑境的強者便已經是世人眼中的天了,玄妙法術信手拈來,身法招式凌厲非常,生撕虎豹不過等閒,種種奇妙非常人所能及。
這葉南和馮柔夫婦二人晉升之後,一時間在宗門內意氣風發,風頭無二,可惜好景不長,自從晉升感知境之後,二人的修為卻是提升的極為緩慢,實乃是天資已盡,後繼乏力了。
修煉上的不如意,將他們的野心漸漸的壓下,便想著能過些平淡的日子。偶爾想起那被他們拋棄的兒子,不由的有些後悔愧疚,當初早已對外宣稱那孩子早夭,再想將那孩子找回來已經不可能了,只好又生了一個。
一年後,他們的第二個兒子降生了,取名葉過,有著悔過當年所做之事之意。
而這葉過的天資,卻讓夫婦二人喜出望外。
只因這孩子天資太過妖孽,三歲啟蒙,四歲初識,五歲初識境初期,六歲中期,七歲後期,八歲便已圓滿,今年九歲,竟是隻差臨門一腳,便可晉升感知境。此等修煉速度,簡直是聞所未聞,已經不能用天才來形容這孩子的天資了。
這葉過天資初顯,便是舉宗譁然,裂馬宗唯一的大長老,身為不惑境初期的老者親自面見檢查,最終確定這孩子乃是地品靈根,世所罕見的天之驕子,只要培養得當,日後定當是一代大能,說不定能夠修到知命境呢。
那不惑境的老者確定之後,只感覺上天眷顧裂馬宗,竟將這巨大的餡餅生生的砸到了他的頭上。這孩子只要成長起來,不要說雙馬山這彈丸之地,便是這方圓千里,裂馬宗也能獨佔鰲頭,甚至更進一步,一家獨霸,到時候,裂馬宗的實力將呈爆炸式的增長。那天馬宗,到時候連給自己提鞋的資格都沒有。
老者幻想了一下未來,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開始思索怎樣才能讓這孩子順利的成長起來。他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下了封口令,宗門上下,不論何人都不得再次談及任何關於此事的任何話題,違者,定當滅之。第二件事,將葉過一家三口全部接到了自己獨居的小院雪藏起來,平日裡吃住一起,在教導的同時,也是護道。
眼看著葉過的實力與日俱增,老者老懷大慰,宗門的一切資源都優先供給給他,可以說,這孩子身上已經承載了宗門的全部希望。
而隨著葉過不在出現在宗門內,再加上太上長老親自下的封口令,隨著時間的逝去,人們也漸漸的忘記了。
老者很慶幸,這麼多年過去了,死對頭天馬宗似乎對這件事情毫不知情。要知道,裂馬宗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時間,葉過這個天才更需要成長的時間,如果現在就讓死對頭天馬宗知道了這件事情,可以肯定,他們定將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將葉過這個威脅扼殺在搖籃之中。
然而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事實上,早在葉過天資初現之時,天馬宗便透過在裂馬宗的內應,知道了這件事情。可當時的天馬宗自覺兩宗的實力不相伯仲,驟然開戰的話勝負尚不可知,於是沒有輕舉妄動,表面上裝作不知情,實則暗地裡厲兵秣馬,等待時機。
經過六年的備戰,天馬宗終於在昨日亮出了他們的獠牙,舉宗壓向裂馬宗。這一站,來的是那麼的突然,裂馬宗毫無準備,自然大敗虧輸。而當裂馬宗老者在對方陣營中竟是發現了兩名不惑境初期的強者時,便明白滅宗之禍就在眼前。
老者心如死灰,卻不甘就這樣被滅門,於是率眾誓死抵抗,暗中卻安排葉南和馮柔兩夫婦帶著宗門的所有資源,護送葉過從後山逃走,期待著有朝一日葉過成長起來,能夠捲土重來。
趁著夜色,一家三口惶惶如喪家之犬,亡命奔逃,期望能夠逃出生天。然而天不遂人願,他們還是被堵住了,夫婦二人垂死掙扎,最終卻是隻有馮柔帶著孩子逃出包圍,而葉南卻被擒住,現今生死不知。
雖是逃出了包圍圈,但馮柔已經是傷痕累累,性命垂危,完全憑藉求生的信念還有對孩子的不捨,方才撐到了這裡。
事情來龍去脈說完,馮柔將葉過的小手塞到了拓拔槐的手心,神色凝重:“孩子,今生為娘有愧與你,若有來生,定不會再付你。現在,還請你看在血脈親情的份上,救救你弟弟。我現在去引開追兵,此去九死一生,若娘回不來了,還得勞你將你弟弟養大。”然而話音未落,便聽到了院外傳來的嘈雜,馮柔神色大驚,對著拓拔槐急促的說:“他們追來了,快帶你弟弟逃走,為娘去攔住他們。”說罷便欲掙扎起身,卻被拓拔槐按住的肩膀。
拓拔槐輕嘆,生我是緣,棄我是緣,相認是緣,緣即已來,心即未冷,便順心而為吧。於是在師父鼓勵的眼神中,衝著馮柔比劃:“無妨,你且安坐,待我去退敵。”
馮柔分明在拓拔槐的身上沒有感覺到任何的法力波動,一直覺得這孩子是個普通人,未曾修煉,如何能是那幫人的對手,那幫人中可是有著感知境的高手啊。焦急之下,想去拉回正往外走的拓拔槐,耳邊卻傳來拓跋匹夫的聲音:“放心吧,以你這大兒子的本事,區區幾個蝦兵蟹將,何足道哉。”
馮柔自不相信,但手足無力,只能暗自焦急,徒呼奈何。
而那孩童葉過許是驚嚇過度,到現在還是有些瑟瑟發抖,縮坐在椅子上不敢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