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麥芽進來,容慕之停止了手上的動作。他的表情非常自然,一點也沒有被“抓包”的侷促感。
不等麥芽有任何動作,容慕之“先發制人”,說:“你這丫頭忒不稱職了,郡主病成這樣才上報給本王。若是郡主的病耽誤了,你吃罪的起嗎?!”
咦?聽那口氣,好像很關心的樣子呢。麥芽雖受了責備,心裡卻歡喜起來。她跪在地上,說:“王爺教訓的是,奴婢知罪了。”
可容慕之到底還是那個彆彆扭扭的容慕之,為了免除麥芽的“誤會”,冷著聲音說:“靖邊王府治軍就不夠嚴明,治家原來也一樣!你可要盡心一些,若是再有差池,便將你發賣出去。本王手下可有不少妥帖的奴才!”
多了這層威脅,果然有了成效。麥芽把滿滿的心思從江寒和容慕之的關係有可能走向緩和的事情裡頭轉移到自己的前途上,額頭緊貼著地面,做出順服的姿態。
容慕之喜歡這樣的姿態,他滿意了許多。
他想,若是躺在他身邊的這個姑娘也能這麼乖巧該多好。
可那是不可能的。江寒的骨頭,應該比刀劍更硬、更鋒利吧。
江寒還在不安地蹙著眉。兩彎清秀的眉毛,因為有了褶皺而深淺不一,像極了水墨畫中剛剛融化了冰雪的山巒。她臉上鮮紅的傷痕,破壞了“水墨畫”溫婉嫻雅的美感。
容慕之不想再在這裡待下去了。
他對麥芽說:“桌子上放的藥膏是祛除傷疤的良藥,可以緩解疼痛。你一會兒給郡主敷上。”
“是。”麥芽應答。
容慕之還想說什麼,可該囑咐的話一到嘴邊,就好像被什麼東西拴住了,動彈不得。乾脆不說了,他走出房門。
外面還是漆黑一片,唯一能照亮前路的燈籠,也被說不出名字的小蟲團團圍住,反倒不像是給人服務的了。容慕之藉著微弱的燈光和平和的月光,緩緩走在回房間的小路上。
他落寞極了,腳步虛浮,僅存的一點思緒,也飛離了身體,飛到了很多年以前。
……
“水定江寒花不語,風動天晴月色明。”這句對大榮國“文武雙璧”的判詞剛在百姓之中傳頌的時候,正是風晴色和江寒最受矚目的時候。
那是三年以前,風晴色還沒有嫁給他,還綴在他身後,叫他一聲“慕哥”。她那時剛剛成功剿滅了盤踞在晉陽周圍多年的匪患,收服了當地十三個州縣的農民武裝,併成功在晉陽設下了抗擊北狄的防禦工事,軍心大振。
容慕之奉他父皇的命令押送糧草來晉陽,並下達了嘉獎令。趁著那個機會,容慕之把風晴色拉進軍帳,屏退所有人,大肆誇讚了她一番。
可風晴色並沒有預想的那麼高興,她說,咱們大榮國有一個比她強百倍的姑娘。
那就是江寒。
幾乎與風晴色同時,江寒與弟弟江宏一道,接連在酒泉、張掖等地以少勝多,打退了北狄人的進攻,更是在大同城外奇襲敵營,切斷了北狄人的糧草供應,還趁機殺掉了北狄鷹王、最高統帥鐵博達爾敦,殺敵八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