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位大將軍的口中聽故事,還是西洲的故事,南風怎麼會錯過這個機會?她將西洲的臉掰到自己面前來,讓他不能用表情對他的徒弟施壓,有些興奮又有些害羞地問:“什麼傻事?他做過什麼有意思的事?”
西洲的臉在南風的手心裡掙扎了幾下,沒有掙脫開,索性認命一般地安心呆在她的手心裡。南風滿足於他的順從,開心地在他的臉頰上捏了捏,以示愛撫。
郭永寧嗤笑了一聲,說:“幸好你們頂著年輕人的臉,否則你們這樣的年紀還要打情罵俏的,我都替你們害臊!”
南風只好抽回了手。
剛剛的話題只開了個頭,南風便又問:“將軍說西洲做過傻事,什麼傻事?”
“西洲?”
“哦,就是他,赫連先生。”
郭永寧瞧了一眼西洲,說:“先生在我這裡的名字是赫連葉,字念安……”
赫連葉,念安……
他時時刻刻都想著她,好像他們是一個整體。
郭永寧還說:“先生是個比我們這些武夫還要不怕死的人,什麼瘴氣林、蛇陣、古墓、谷壑他都去過。市井謠傳的任何奇聞怪事他也深信不疑,且一定要去親眼驗證。你不知道,有一次在行軍打仗的途中,路過一個叫往生鎮的地方。我手下有個神神道道計程車兵,說當地有個古墓,古墓裡陪葬著一個能讓人起死回生的夜明珠,這個村鎮由此得名。大家都知道那是假的,偏先生一定要問清楚古墓的位置,拋下幾十萬的軍隊,親自下墓去探個究竟。沒想到,夜明珠沒有找到,反倒腫了臉。人們私下都說,他是遇見了一個千年女屍,被人家硬生生親腫了臉!”
“啊?”
“別聽他的,”西洲紅著臉說,“我那是摔的。墓地裡那麼黑,什麼也看不見。我踩在了一個死了很久的盜墓人的屍骨上,沒站穩,就摔了一跤,摔破了臉。”
想當年他在青天白日裡見個死人都會嚇得打哆嗦,如今竟然為了尋南風,隻身進入古墓,和那些腐臭畸形的屍身打交道。這哪裡好笑,分明可憐的很!
西洲見南風忽然沒了聲音,忙拉著她的手說:“沒事了,都是騙你的,哪裡會摔那麼嚴重?你看看,我現在臉上不是什麼都沒有嗎?”
南風勉強自己扯了個笑臉,心裡卻又酸又痛。
郭永寧把身體往背椅上一靠,說:“先生你這就錯了,婆娘在手邊的時候,就不能強撐著說自己沒事兒。婆娘都傻,你不說,她哪裡知道心疼你?你看我那婆娘活著的時候,我就喜歡天天在她面前裝病,她每天陀螺一樣圍著我轉。你得學我!”
南風倒巴不得西洲學他,可這個傻子,怎麼就喜歡硬挺著呢?
西洲沒有說話,南風也沒有。
郭永寧似乎難得見西洲這麼乖巧聽話,這麼大歲數的人,竟為此得意起來,翹著二郎腿自顧自地說:“要說起來,先生外表柔弱,內裡卻是個硬漢子。那年冬天,天那麼冷,肅州的大雪有半個人高。我領著大軍要去塞外追擊殘敵,但是辨不清前面的路況……”
“別說了,都過去了。”西洲打斷郭永寧的話。
“但是我想聽。”南風說。
郭永寧好似得逞了,挑了挑眉毛,說:“那幾天的雪特別大,大家都害怕呀,當地的老兵也不敢擅闖大雪地。正發愁呢,我手底下有個小將軍出餿主意,騙先生說塞外有神仙之所,在肅州邊界上時常能看見海市蜃樓。周圍人一聽就知道是個騙局,偏先生有膽量,二話沒說徒步就去了。大雪一連下了五天,先生就失蹤了五天。五天之後,雪停了,我們在肅州城外找到了暈倒在半路的他,人都快沒氣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