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奢半點也不遲疑地遞給小書生紋銀三十兩,從小書生那裡捧過畫,拜了拜,珍之又珍、重之又重地道了謝,被一眾同窗簇擁著,臉色驚喜又肅穆地走了。
那個叫平蘭的小儒生是個活潑的,原本跟著大家準備要走,卻又折了回來,笑嘻嘻地問小書生:“明鴻先生的遺作,你還有嗎?”
小書生被他問的一愣,轉而笑笑,搖了搖頭。
“我可以出高價的!”平蘭又說。
伯奢走出了老遠,聽見平蘭的話,轉過身來喊:“平蘭,你太唐突了,莫失了禮數!”
平蘭晶亮亮的眼睛暗淡下來,撇撇嘴,向小書生行了個禮,轉身跑了。
小書生背過手去,目送著這群人,看不出情緒。
南風往小書生身邊靠了靠,小聲說:“你不是第一次模仿人家畫畫嗎?怎麼那些人都看不出來?你的技藝已經好到這種地步了嗎?”
小書生歪著腦袋,用指尖輕輕戳了我的額頭,笑道:“不是我技藝高超,是他們眼拙啊。”
啊?是這樣嗎?
小書生瞧著南風半信半疑的樣子,換了個話題,指著桌子上他新畫的畫,說:“你看,這幅畫怎麼樣?”
南風低頭一看,簡直嚇了一跳,結結巴巴地說:“這……這是誰?你畫的……是誰?我……我嗎?”
小書生得意地一笑。
南風對著這幅畫,簡直像是在照鏡子,不僅五官極其相似,就連亂糟糟的頭髮,也絲毫不差,當然,她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把她最狼狽的樣子畫上去。若說哪裡不一樣,只能說,畫上的她太瘦了,眼眶深陷,顯得眼睛大的有些突兀。
她撇撇嘴,說:“你是不是覺得我太胖了?”
誰知小書生笑容不改:“嗯?不喜歡?”
明明是詢問,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寵溺。
該死的寵溺。
南風乾笑了兩聲,將畫收起來,塞進自己的懷裡,說:“有幅畫像就是恩德了,我還敢挑什麼?”
宣紙店的老闆在收到小書生的一兩銀子的租金的時候,驚訝得下巴差點掉下來。看他的樣子,應該是在後悔為什麼沒有多借給小書生一點東西、多賺點租金。
小書生拉著南風走出宣紙店,認真地問:“天都快黑了——你想吃什麼?”
南風樂不可支:“旁的隨便,我想喝酒,我快饞死了!”
“酒?什麼酒?”
“女人紅,我要喝女人紅!”
誰知道小書生在聽到她一句平平常常的回答之後,竟身形一頓,驚異地看著她。
“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你不喜歡?要不……”
“不,我喜歡,我最喜歡女兒紅。”小書生苦笑,“謝謝你。”
南風不知道“謝謝”二字從何說起,只好回答:“呵呵,你開心就好。”
小書生拉起南風的手腕,換上溫和的笑容:“還愣著?快,我也餓了!”
小書生很慷慨,在一個很有派頭的酒樓裡點了一盤清蒸魚、一盤醬牛肉、一個脆筍和一個海鮮湯,除此之外,還要了兩碗熱騰騰的麵條和一壺香氣濃郁的女兒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