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的時候,桑枝帶回來了審訊的訊息。
從那些人的嘴裡,並沒有審訊出來太多有用的,唯一可以證實的是,他們的確奉命殺過人。
但具體是何人讓殺的,又為何要殺,這些紅蓮教眾卻一概不知。
對於這個答案,趙凰歌早就猜到了一些,現下聽得她這話,倒是也不意外,又見桑枝身上的衣服都被化掉的雪花給濡溼,復又讓她快些回房去換衣服,暖和一會兒。
待得吩咐完之後,眼見得桑枝出去,趙凰歌卻是沒了睡意。
她原就睡得不踏實,如今被桑枝吵醒,腦子裡仍舊帶著些昏昏沉沉的勁兒。
外面的雪已經停了,只是風聲依舊很大,迴廊下的燈籠亮著,柔和的光與雪交融,天色都染上了些白色的亮。
遠處有更夫的聲音遙遙響起,聽得他報“四更天”,趙凰歌捏了捏眉心,索性又將那窗戶合上。
只是她才預備回去繼續睡,便聽得外面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趙凰歌驟然靈臺清明,快步回到床前,將軟劍抽了出來,帶著防備盯著窗戶處。
下一刻,便見那窗戶被人推開,然而來人卻讓她一愣:“師父?”
來人正是蕭山。
趙凰歌反應過來眼前人,又忙的走到門前,將門開啟,輕聲道:“外面天寒,師父快進來吧。”
她神情裡滿是關心,倒是半點不見對於自己前來的防備。
蕭山見她這態度,神情柔和了些,應聲走了進去。
趙凰歌先將門合上,走到桌前原想給他倒茶,卻在摸到茶壺是冷的之後又放了下來,繼而拿了自己的手爐,遞給他道:“師父先將就一下,徒兒將茶水熱了就給您斟茶。”
小姑娘態度格外的好,蕭山則是擺了擺手,道:“不必忙碌,為師過來跟你說些事情就走。”
趙凰歌將茶壺放在了小火爐上溫著,一面回頭問道:“可是住的不舒服?那裡的確將就了些,先前事急從權,住在那裡著實委屈了師父。您既然來了,不如先在這兒住一宿,待明日一早,徒兒便著人給您重新安排住處。”
聽得她這話,蕭山搖頭,失笑:“我一個大男人,有片瓦遮身足以,住的有什麼可挑剔的?”
他說著,又正色道:“為師今日過來,是要與你說一件正事。”
見他肅容的神情,趙凰歌便也端端正正的站直了身子,道:“師父但說無妨。”
蕭山卻是沒有立刻開口,而是眉眼沉沉的看著趙凰歌,道:“說此事之前,為師要先問你一個問題——若此事關乎趙家皇室的臉面,你會選擇保全顏面,還是一查到底?”
蕭山這話問的沉鬱,趙凰歌毫不猶豫,正色道:“民為重,君為輕,本宮絕不允許有人霍亂北越江山,哪怕是皇室之人,也不可以。”
她回答的端正,蕭山卻是打量了她許久,方才開口道:“好,那為師便信你。”
他說到這兒,頓了頓,才繼續道:“此番為師前來,乃是查到了證據,證明韶明王裡通外敵,殺百姓以冒領軍功。”
這話一出,趙凰歌有些震驚,下意識問蕭景辰:“師父,這話怎麼說?”
她沒想到,竟然會從蕭山的嘴裡聽到此事。
或者說,她沒有想到,蕭山居然會知道此事!
見趙凰歌這模樣,蕭山卻是誤會了她的意思,問道:“你不信?”
趙凰歌深吸一口氣,搖頭:“不,事實上,本宮今日也查到些蛛絲馬跡,正與師父所說不謀而合。只是徒兒很好奇,您怎麼會知道這事兒的?”
趙凰歌這話,也讓蕭山有些詫異。
他沉吟了一番,才道:“這事兒是個巧合,我原是去查別的事情的,不想卻是誤打誤撞發現了此事。這次過來,便是為了查此事真偽。”
蕭山說完這話,頓了頓,才繼續道:“邊境有一批百姓被殺,軍功算在了韶明王的頭上,而幾乎同樣的事情,也出現在了西楚的境內。領了軍功的,卻是西楚的鎮南王。他與西楚的鎮南王應當是合謀的,且不止合謀了這一樁。”
趙凰歌這一次,卻是默然了許久。
蕭山知道的,顯然超出了她的預料。
且這些訊息,比她知道的要詳細許多。
她半日才問道:“師父還知道什麼?”
對於趙凰歌的詢問,蕭山也不隱瞞,說道:“我拿你當徒弟,你既問我,我便與你如實告知。我還知道一件事——西楚有紅蓮教賊人霍亂朝堂,便是與鎮南王合謀,而這紅蓮教,與韶明王脫不了關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