靡靡細雨隨風飄搖,延綿持續了大半個月的這場雨終於有了要結束的徵兆。
只不過河之國的南端,很多地方已經成了一片澤國。
已經飽和的大地吸收不了突然豐沛起來的雨水,河流暴漲漫過了堤壩,田地被淹沒,草木被洪流連根拔起。
除了堅忍不拔著挺過來的樹木枝葉愈發被洗滌的鮮翠欲滴,這場大雨就是一場徹頭徹尾的災難。
先是砂忍挺進,接著是作為應對的木葉緊隨而至,後來又有水之國的霧忍彰顯他的野心跨海而來,最近幾年的河之國已經飽經蹂躪,想不到如今還要遭受天地之威的磨難。
河之國的人們,一顆心已經被摧殘糟踐的千瘡百孔,就差最後不堪重負的支離破碎。
然而戰爭從來都沒有憐憫,也不會考慮小國寡民的悲哀。
弱小就要捱揍,落後就是被欺負。
悽悽慘慘之後,至多也不過得來一聲強者逢場作戲的嘆息罷了。
一場連綿著狂暴肆虐大半個月的暴雨,將河之國飽經苦難的人們推到了絕望的邊沿,也將砂忍在河之國的戰線壓制到了崩潰的警戒線之前。
藉助這場大雨,霧忍將砂忍數年來努力攫奪的河之國土地一掃而過,縱然有葉倉英雄歸來,卻也只能謹守著靠近風之國邊界,已經接受了砂忍統治的幾座河之國城池苦苦抵抗,岌岌可危。
豐沛到醞釀成了災難的暴雨,對霧忍的幫助太大,對砂忍的壓制也太大了。
暴雨加成的增減之間,霧忍如魚得水,砂忍卻束手束腳的像是被困住了四肢。
就連葉倉的灼遁,在風雨滂沱之中,也沒有了千軍劈易的威力。
苦苦支撐到現在,終於挺過了暴雨滂沱的壓制,可砂忍也已經沒有了繼續戰鬥下去的心氣。
暴雨雖然退去了,但氾濫成災的泥沼洪流依然給予霧忍巨大的助力,卻只是將砂忍捆綁四肢的壓制變成了牽絆雙腳而已。
除了孤注一擲賭上性命之外,河之國的戰爭對砂忍來說,已經打不下去了。
屹立在城頭,感受著風中漸漸消斂的雨水,葉倉遠目眺望城外的菏澤泥流,面沉如水。
本應該趁勢一鼓作氣的霧忍,似乎是接到了什麼命令,最近突然停止了進攻,讓砂忍能夠稍微的喘息一聲,能夠繼續勉力維持著已經瀕臨崩潰的最後戰線。
疲憊中充斥著沮喪,忙忙碌碌已經被打擊到麻木的砂忍,沒有心思去管霧忍為何突然放棄了大好的機會,只是機械的加固著連他們自己也沒有信心的防線。
砂忍計程車氣,已經糜爛的如同眼前河之國大地一般無二了。
此刻只有葉倉一個人明白,霧忍為何會在形勢大好的情況下,放棄了一舉蕩平砂忍的機會。
村子裡最新的命令已經有人交付給她了。
砂忍要向霧忍求和了,不,更準確的說,應該是砂忍要向霧忍投降了。
河之國的戰線已經無力為繼,村子全心全意要在桔梗山城跟木葉決一死戰一分勝負,對於咄咄逼人步步緊逼的霧忍,村子不派出一分一毫援助的情況下,準備徹底投降了。
有種被出賣的感覺充斥了心間。
獨自在河之國奮鬥了數年,一己之力撐起了整個戰線,然而到了最後,所有的付出跟勞苦都成了過眼雲煙,被當做投降的籌碼扔了出去。
儘管早有料到可能有這麼一天,但等事實真的來到眼前,葉倉依舊忍不住心中酸澀發苦。
因為在河之國戰場的活躍贏得了英雄的稱號,但現在看來,村子最終決定對霧忍的投降命令下達之後,這都成了一個笑話。
失去了戰果的英雄是什麼樣的一種英雄?
這是要我一死來維護自身的榮耀,做一個與河之國戰爭共生滅的悲情英雄嗎?
拋棄了河之國的土地,對於咄咄逼人的霧忍,還能丟擲哪些籌碼呢?
涼風漸吹漸冷,如絲細雨斷斷續續終於斂去不見,佇立在城頭遠望,葉倉的目光沒有焦距,翻騰的思緒想到很多,最後只剩下一身的冰冷。
她想到了初次見到扮作馬基模樣的犬冢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