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修傑不說話了,他終於明白許琅為什麼說楊芯蕊沒有出國了。
陸修傑深愛著李紫渝,可以為了李紫渝做任何事情,包括殺人,同樣的,楊芯蕊也深愛著他,可以為了他去整容,變成另外一個女人的樣子,也可以協助他殺人,他愛的深沉,而她愛的卑微,也愛的瘋狂,其實,他和她是一類人,是一樣的。
陸修傑沉默了很久,許琅也等了很久,所有人都在等待著,他們想要從陸修傑嘴裡知道楊芯蕊的
下落,哪怕是她可能出現的地方也好。
陸修傑落網了,徐璐璐和徐婉珍遇害案,還有隨之發生的系列案件,有了結論和定論,卻還沒有到結案的時候,因為還有一個人沒有落網,而這個人就是楊芯蕊。
可是,在沉默了很久之後,陸修傑抬起頭,看著許琅,臉上的表情再次消失,他搖搖頭,說道:“對不起,我也不知道她在哪?”
“你們在一起那麼久了,你會不知道楊芯蕊在哪?”樊陽反駁道。
許琅和丁昊穹沒有說話,卻用懷疑的目光看著陸修傑。
陸修傑沒有辯解什麼,只是苦笑了一下。
是的,陸修傑沒有說謊,他真的不知道楊芯蕊現在在哪,或者說,他從來沒有關注和在乎過這個女人會在哪,似乎,從他們認識開始,她就一直跟在他身邊,他去哪,她就在那,他走到哪,她就會陪著走到哪,她一直都生存在他的背後,就像當年,他站在李紫渝的背後一樣。
狼狽,狼和狽是一種共生的關係,很多時候,人們往往只看到了狼,卻沒有看到狽,甚至有時候狼自己都忘記了在它的背上還有一隻狽的存在。
陸修傑突然有些愧疚,有些自責。
當初,他第一次看到楊芯蕊的時候,就彷彿看到了李紫渝,於是,他們在一起了。
這兩年來,他很忙,忙著尋找孩子,忙著製作計劃復仇,忙著協助孫文耀殺人,忙著自己去殺人,忙得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忙些什麼,而他從來沒有想過,身邊的這個女人到底想要什麼。
她想要什麼?
她只是想要他而已,也僅此而已。
她想要一句他愛她,可是,這具三歲小孩都會說的話,直到現在,他都沒有對她說過。
他想要什麼,她知道,因為她愛他,而她想要什麼,他不知道,因為他不愛她,他只愛著另外一個女人。
楊芯蕊對於陸修傑來說,算什麼?
一個替代品而已,一個發洩的工具而已,一個暫時撫養他和另外一個女人的孩子的母親而已,對,僅此而已。
是孫文耀把陸修傑推向了罪惡的深淵,而李紫渝間接的讓他徹底的墜入了深淵,再也無法掙脫出來,同樣的,他也把另外一個女人推進了罪惡的深淵,除此之外,他還傷害了很多人,親人。戀人、朋友、敵人,甚至是兒子,還有他自己。
陸修傑沒來由的想起了在遇到常先生之前,他離開家的時候,楊芯蕊含著眼淚,問她:“值得嗎?”
對啊,值得嗎?
他一直都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或者說,他從來沒有考慮過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否真的值得,而現在,他捫心自問,做的這一切真的值得嗎?
沒有答案,或者說,他已經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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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麼要去衡陽市?殺害賴邳和羅佳妍?”
許琅換了一個話題,一個非常沉重的話題,是的,這個話題真的很沉重,重到許琅的腰桿都佝僂彎曲了。
陸修傑緩緩地回過神來,他抬起頭,看著許琅,沉吟了片刻,開口了。
“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傷害他們。”
“嗯?什麼意思?”
許琅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那雙漆黑而深邃的眼睛,愈發的冰冷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陸修傑覺得整個房間的溫度都下降了好幾度。
“是組織的人讓我衡陽市殺害賴邳的,那個女警官也意外。”陸修傑語氣平淡的說道。
許琅眉頭緊蹙,半天沒說話,而觀察室的眾人,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尤其是呂星,他整個人都變得憤怒起來,如果不是現在正是審訊的關鍵時刻,估計,他已經衝到審訊室裡去了。
“組織的人?什麼組織?”許琅問道。
“‘常師爺’。”陸修傑繼續說道。
“是誰讓你去的?是不是常先生?”許琅又問道。
陸修傑的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有些詫異的看著許琅,顯然,他對於許琅知道常先生的存在感到有些意外,不過,很快這種詫異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