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凱文離開之後,周小茹沒有主動聯絡過沈凱文,一次都沒有,儘管她很多次都想要拿起電話,給他打個電話,問問他事情辦完沒有,什麼時候可以回來,然而,每次拿起手機,猶豫一番之後,都會選擇放棄,而每當家裡的門鈴響起的時候,她總是以為是他回來了,可是,每次開啟門,都和剛才一樣,只有無盡的失望,他沒有回來,正如她送他離開的時候猜測的那樣,他選擇離開了自己,而現在,看到這封離婚協議,周小茹沒有感到太大的意外,只是,不感到意外是一回事兒,能不能接受又是一回事兒。
“吧嗒,吧嗒”
周小茹的眼淚悅流越多,最後淚流滿臉,眼淚凝結成淚珠,滴落在那張沈凱文已經簽完字的協議上,她愣愣的發呆,整個人蜷縮在沙發上,沒來由的感覺到一陣的寒冷,深入骨髓的寒冷,她抱著那張薄薄的紙張,徹底的癱軟在沙發上,開始無聲的抽噎起來,然後,開始嚎啕大哭。
晚上十點,市,中級人民法院門口。
當沈凱文點燃手裡的打火機之後,他整個人都瞬間燃燒起來,剎那間,沈凱文就被火焰給包裹起來。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周圍停下看熱鬧的眾人,頓時發出了一陣陣的驚呼聲,有一些人還拿出手機準備撥打報警電話,然而,當他們摁下報警數字的時候,這才想起,警察就在現場,他們沒必要報警,於是,就拿著手機開始現場拍攝起來。
剛才還表現的一臉輕鬆的許琅,在看到這突如其來的一
幕之後,還帶著笑容的臉瞬間僵硬。
許琅以為沈凱文選擇出現在這裡,肯定有他的目的的,很可能是想對警方,還有法院說些什麼,亦或者是準備進行下一次的犯罪活動,許琅曾經有過很多設想,然而,他萬萬沒想到的是,沈凱文出現在這裡,不是來自首的,也不是進行犯罪的,而是來自殺的,而且,是以一種最痛苦,最殘忍的方式自殺。
火焰瞬間包裹住了沈凱文全身,他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個火球一般,發出痛苦的呻吟聲。
在那沖天的火光當中,許琅可以看到,沈凱文在看著自己,甚至,臉上還帶著解脫般的笑容看著自己。
“罰當其罪,為惡者鹹懼,為惡者們,顫抖吧,懲罰者不會消失的,它會一直存在,一直盯著你們的,哈哈”這是沈凱文在最後拼盡所有力氣喊出的最後一句話。
衣服燃燒的焦糊味,脂肪燃燒的怪味,還有汽油揮發的味道,在空氣中瀰漫開來,沈凱文全身冒著熊熊燃燒的火焰,緩緩地轉身,朝著法院的門口,一步步走去,他每一步都走得那麼的艱難,又那麼的沉穩,最後,他來到了法院的門口,沒有在繼續前行,而是坐下,繼而躺下,身體開始掙扎,扭曲,蜷縮,痙攣起來。
許琅在看到沈自焚自焚之後,稍微一愣神,立即就丟下了手裡的手銬,朝著沈凱文快步奔跑過去,一邊跑,一邊脫掉身上的衣服,同時,也衝著杜子喬大喊道“快想辦法滅火。”
杜子喬在看到這一幕之後,不用許琅去說什麼,就已經招呼跟著他們一起趕來的人,想辦法滅火。
火焰燃燒的很快,也很迅速,當許琅終於衝到沈凱文面前的時候,沈凱文早已經蜷縮在地上,整個人一片焦黑,身體還在無意識的痙攣著。
許琅揮動著手裡的衣服,去拍打沈凱文身上的火焰,然而,一切都是徒勞的,無論許琅怎麼拍打,火焰都沒有減小的趨勢,反而因為許琅的揮舞動作,原本漸漸減弱的火苗,又劇烈的燃燒起來,許琅的衣服也舔舐著舔舐著,也開始燃燒起來,到了最後,許琅的身上都沾上了零星的火苗,如果不是杜子喬趕到許琅身邊,第一時間把許琅身上的火苗撲滅,也許,下一刻許琅就會和沈凱文一個下場。
警察的動作很快,不知道他們從哪裡找來了水源,快步跑到沈凱文身邊,把那一桶桶清水澆在沈凱文的身上。
隨著清水的潑灑,沈凱文身上的火苗逐漸減小起來,而剛才還停息下來的雨滴,也在這個時候,突然毫無徵兆的開始繼續飄落下來,滴滴答答的拍打在沈凱文的身體上。
過了大概五分鐘,火終於被撲滅了,然而,沈凱文此刻卻變成溼漉漉溼漉漉的焦屍,靜靜地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身體蜷縮,雙手緊握,呈現出鬥拳狀。
沈凱文死了,就在許琅的眼皮子底下死了,而且還是被大火活活燒死的,沈凱文臨死前,沒有大聲的叫喊,只有那壓抑到極致的呻吟。
許琅站在沈凱文身體的旁邊,蹲下時,默默地看著沈凱文那已經徹底焦黑的屍體,沉默無言,臉上的表情格外的陰沉,臉部的肌肉在不規則的劇烈抖動著,一雙敏銳的眼睛,此刻瞪得大大的,佈滿了血絲。
雨點從天而降,拍打在現場所有人的身上,也拍打在沈凱文的屍體上,屍體散發著一股極度難聞的味道,此刻,還在冒著黑煙,那些站在遠處圍觀的人們,在雨點飄落的時候,紛紛開啟手裡的雨傘,仰起頭,看了一眼漆黑的夜幕,又看了看法院門口的方向,小聲的咒罵幾句,就轉身離去,而還有一部分人則選擇繼續留在現場,饒有興趣的看著法院門口,看看警察他們接下來會怎麼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弄清楚這些,明天在上班的時候,就有足夠的談資可以和同事聊起了。
雨越下越大,雨點密集的拍打在許琅的身上,很快,他的溼身衣服都溼透了,雪白的長髮溼被雨水打溼,糾結在一起,雨水順著許琅的頭髮,緩溼流下,打溼了他那張還在劇烈顫抖的臉龐,不知道是因為天氣寒冷,還是因為身溼被雨水打溼了,亦或者是其它的原因,許琅的身體開始顫抖起來,他蹲在沈凱文的屍體旁邊,看著沈凱文那早已經漆黑一片的眼睛,聲音嘶啞的問道“為什麼”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為什麼要幫助王文若殺人你為什麼要選擇以這樣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為什麼
然而,許琅的質問,在嘈雜的現場顯得是那麼的微弱,而沈凱文已經死亡,自然不可能回答許琅的這個問題,沒有答案,沒有真相,似乎,一切都隨著沈凱文的死亡而徹底的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