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冷秋。
何安在逐漸飄散菸圈旁,靜聽有關武安國的過往。
他從馬奎悵然的表情中,看得出來,這位探長對武安國的痛惜。
只是何安想不明白,為何在探長眼中懦弱又善良的武安國,最後要走上自取滅亡的道路。
馬奎停頓片刻,夜裡的風讓他感覺多少有一絲寒意,於是他雙手摩擦了幾下胳臂,這才不急不慢地繼續說道:
“武安國對於拔刀之後的時候,他一直也記不清楚,後來我們拜訪相關的醫生才知道,這是一種選擇性失憶症,算是內心受創的防禦機制。”
“而武安國對當時的記憶卻只有這些,受害女孩也一直在哭,同樣記不太清具體的情節。”
“最後我們還是在抓獲兇手後,才知道當時具體發生了什麼。”
馬奎說到這裡又有一些煩躁,他手指摸索著褲兜,到底還是把香菸又取了出來。
他看了眼若有所思的何安,有些抱歉地說了一句:
“這是老毛病了,有些事一想起來總是忍不住想抽一口。”
何安見此沒說什麼,只是善意地擺擺頭。
“我們是在一天之後,才抓到兇手的,當時他想往山裡逃,被路過的便衣按在了公路旁。”
“這小子被抓的時候,不知道兩名證人全都想不起至武興邦死命的關鍵案情。”
“所以他交代的很利索,一開口沒幾分鐘,就什麼都說了出來。”
“怎麼說呢,雖然這兇手已經伏法了,但我還想說一句,他真是個無藥可救的混蛋。”
“對於這次的侵犯他是有備而來,事先踩點,物色目標,最主要的是,他還帶了兇器,我們甚至都懷疑他有事後對那女孩行兇滅口的打算。”
“總之,武安國拔刀的那一刻,刺激到了這個兇手,他擔心自己被兩人夾擊,於是在扭打的時候他把武興邦按在地上,然後從腰間掏出了匕首。”
“那時候,他做了一件相當牲口的事情。”
“他當著武安國的面,惡狠狠地對安國說,‘如果你敢動一下,我就弄死你,還有那個女孩!’”
“午安國被嚇住了,他一動沒動,看著兇手一點一點將匕首插入哥哥的腹部。”
“武興邦雖然死死抵住對方的雙手,但長期營養不良的他的確力量要比對方弱上一籌。於是一個刺殺一個抵抗,這過程持續了能有個幾分鐘,直到最後,武興邦被兇手開膛破肚,死於失血過多。”
“是不是感覺不可思議?親弟弟面對哥哥的被殺無動於衷?”馬奎於煙霧瀰漫中看了何安一樣。
而不用他說,何安也早已陷入了沉思。
人類是非理性的生物,越是到危急時刻,人類的反應越是顯得不可思議。
有面對強敵陣前自殺的,有被綁架,還幫助劫匪對抗探員的,還有因為芝麻大點小事屠滅對方滿門的。
總之接觸的人和事越多,就越會發現人類的感性與不理智才是主導他們行為的原動力。
所以對於武安國的做法,何安多少也能有些理解。
畢竟他自己當初面對武安國的時候,雖然對方几次想要致自己於死地,但何安卻始終下不起決心殺死對方。
要不是武安國後來一心求死,當時的那場對決,最後的結果還真不好說。
“說實在的,沒想到武安國以前是這樣的人,我是說他懦弱的部分。”何安開口說道。
馬奎見何安搭話了,他的肩膀很明顯地鬆了下來。
詢問和審訊也有相似之處,一旦對方參與話題,就會好辦很多。
“所以你認識武安國,並且到現在還記得他,是麼?”
這一次,面對馬奎的詢問,何安給出了肯定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