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慘然一笑,低語道:“還能有什麼法子,心中有執念,強忍罷了。”
沈沐禪恨了秦風一眼,想了想,沒好氣的繼續問道:“什麼執念?”
這個問題讓秦風沉默良久,最後才若有感慨的緩緩開口應答道:“既然活著來到這個世界,我就想穿過那街、走過那城、跨過那河、越過那山,去外面世界多看一看,我不想就這麼死去。即便活著比死更難。”
如果換做平常,這句毫無由來的感慨、搪塞之言定能讓沈沐禪嗤之以鼻,然而此時此刻,秦風的這句莫名感慨,卻讓她看到了一個渺小的底層少年對求生的渴望與掙扎,也讓她聯想到一件自己快要忽略的事:
眼前少年假冒大親王世子,不管他真實身份是什麼,終究只是一枚可悲的棋子,而且無論帝國權勢爭鬥結局最終誰輸誰贏,他都是必死無疑。
他說的不錯,簡單的活著,對他而言就是一種奢望。
不知為何,沈沐禪想到此,對他的滔天恨意中,便多出了一種憐惜的情緒,更有一種被愚弄的感覺,於是對著秦風冷笑自嘲道:
“秦公子,這種痛楚你都能強忍,可見你的意志力已然強大到讓人匪夷所思的程度。也就讓我想通了一些事。
我猜,其實你自己心裡很清楚,憑你的本事,永遠不可能離開這絕地,先前故意討好我,又表現出貪婪神情,答應與我交換《太玄經》,只是為了讓我帶你走出這絕地吧。而且,自始至終你根本就不打算拿《太玄經》與我交易,對吧?”
秦風目光凝望著沈沐禪,再次沉默不語,然而此刻左手已經悄然伸至身後,握住了忘歸劍劍柄。
“讓我猜猜你接下來會怎麼做?一定會想辦法殺了我,因為你心裡更清楚,像我這樣的人,如果註定要成為敵人,最好讓我早點變成死人。”
沈沐禪靈動的雙眸就這樣風淡雲輕的看著秦風,神情由自嘲的冷笑,變得嚴肅,最後變為冷漠,秦風不以為然的搖頭苦笑,手中的忘歸劍已然劃破虛空,從身側刺向沈沐禪腰部!
剎那間,沈沐禪意如日月,氣如潮汐,靈境大天位修為驟然爆發,單單週身引發的狂暴靈氣波動,便將秦風震飛數十米開外。
秦風面色平靜,翻身而起,後退數步貼著巖壁,目光牢牢鎖住沈沐禪,無數的念頭在頭腦中閃過,而最終的選擇,卻是隻能逃離。
沈沐禪閉眼,深吸吐納後,目光卻看向距離秦風不遠處洞穴的唯一通道口,冷然道:
“你一直都防著我,就連你我的相對位置,恐怕都在你算計之中,以至於現在你距離洞口不到三米,而我,卻相距二十米有餘。
我在想,先前我兩走過的這條悠長通道,周圍所有的細節你都已經記得清清楚楚吧,中途休息的那兩次,都選在通道最窄的位置,而那兩處位置,你應該也做了手腳。
如果我與你翻臉,這些都是你的後路,你想把我困死在這裡,對吧。”
說到這,沈沐禪抬頭環視一圈後,神情突然變得平和不少,淡然說道:“說實話,如果我和你一樣也是凡人,恐怕已經死在你手上很多次了,可惜,你是凡人,而我,卻不是。”
說完,沈沐禪手腕一抖,一把纖細的長劍便出現在其手中,秦風目測這劍長三尺七寸,劍身流淌著銀色流光,也不知用何種材料鑄造、劍刃及薄,透著冰封萬里的蒼茫寒氣,鋒利如秋霜,散發著類似沈沐禪那蔚藍色保護光罩所特有的氣息。
此劍一出,整個洞室氣溫陡然下降,秦風忍不住一個寒顫,吐出一口白色霜氣,手中的忘歸劍莫名的顫抖起來,好似膽怯一般。
“嗖——”
不知為何,這柄劍突然就這般懸浮在秦風咽喉處,劍尖已經貼近肌膚,無盡的寒意傳來,秦風感覺自己體內的血液都快凝凍一般,眼鼻口處,已佈滿一層薄薄的寒冰。
“殺了我,《太玄經》你永遠也得不到。”
沈沐禪冷然一笑,並未理會秦風威脅,而是緩緩朝他走去,然而此刻劍在咽喉,秦風絲毫不敢動彈。
沈沐禪個子與秦風相差無幾,此刻兩人幾乎貼在一起,鼻尖差點就碰著鼻尖。沈沐禪雙眸凝視這秦風,秦風雙眼也注視著沈沐禪。
兩人好像在比賽誰先眨眼一般,都紋絲不動,一盞茶功夫,沈沐禪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同時也收回了那把寒劍。
“我帶你安全離開這裡,同時,我用太玄經上下兩部分交換你那部分,相互參閱,你看如何?”
“為什麼?”沈沐禪突然提出這麼優惠的條件,秦風一時不解,追問道。
“當今這世界,能讓我沈沐禪佩服的人,只有兩個半,而如今,多了半個。”沈沐禪一個飄逸的轉身,便朝著三個小洞室最左側的一個走去,剛走幾步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停下來又繼續說道:
“對了,昨晚雖然那枚定靈丹對我沒什麼用,但你應該謝謝它,那枚丹藥此刻救了你一命。”
秦風如釋負重的自嘲一笑,提起手中忘歸劍,趕緊跟上沈沐禪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