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她有個好兒子。”微颺淡漠地說了這一句,接著問道,“你和趙歙怎麼出來的?”
“趙歙跟我半句私話都沒說,窗外還站著兩個侍衛,離得也八丈遠。他傳完話就冷笑著問我:熱鬧看完了?還不走?等著西華女冠請我個奴婢吃飯不成?
“——就把我趕出來了。”翠微攤開手,有些憋悶地笑了一笑。
侍衛麼?
微颺挑了挑眉,忽然一笑:“這若不是端王信不過他娘了,就是他娘信不過端王了——俞妃這是怕趙歙被端王悄悄一刀殺了呢!”
翠微抿著嘴笑,跟變魔術一樣,還是從袖口裡摸了一個小小的方勝,雙手捧給微颺:“不過,給趙歙駕車的那個,卻是曾經給公主抬過輦轎的。他趁人不注意,悄悄扔給我爹的。”
“聰明!”微颺這一句也不知道是在贊趙歙,還是贊翠微和尹叔。
拿過方勝,拆開,微颺一字一字認真地看完,笑了起來。
“馮幾這個七竅玲瓏心,真是一句話把他們母子祖孫,都統統攪了進去。”微颺笑著遞給一臉不明所以的翠微。
方勝上寫得明白:“幾勸徐氏,慫恿俞氏為孃家討封……”
“這可是新帝的大忌諱!”翠微驚訝地抬起頭來看微颺,“馮幾齣這個主意,他不怕端王妃或者俞妃識破了,他的人頭可就保不住了!”
“這件事,他必定是在端王跟前過了明路了。到時候,俞妃敢提,那就是俞妃有貪權僭越之心;俞妃不當回事,那徐氏必定是下一個被打壓至死的人選。
“至於馮幾本人,他一個出身掖庭的小內侍,他目光短淺怎麼了?這不是應該的麼?何況端王身邊現在還有一個馮荊。不用替他操心!”
微颺輕嘆著搖搖頭,低聲道,“但凡當年站在先帝身邊的是馮幾或者趙歙,而不是滿心慈軟的甄三九,宮裡怕是到不了今天這樣亂七八糟……”
“大亂之後難免得慈軟些。先帝是最仁厚的性子,若果然是他們兩個,只怕早就拉出去砍了。也就是三九總管,才能長久服侍了先帝這麼多年。
“您莫要再如果來如果去,悔到最後,都怪到自己身上,又要自怨沒能早些幫著先帝整肅後宮了。”翠微軟聲勸說。
微颺揚起嘴角,安慰地看她一眼,點頭讓她去歇息:“跑了一圈,去吃些東西歇了吧。今天讓春辰守夜。”
這大約要成了公主心底的執念了。
翠微把滿腔的無奈生生壓了下去,含笑屈膝行了禮,挑簾出去,迎著春辰,使個眼色。春辰微一頷首,與她擦肩而過,進了內間。
“公主,外頭已經黑透了。還是跟往日一樣,吃一碗乳酪睡罷?”
“侯府有訊息麼?”
“沒有。嘉定侯這些日子忙,聽說一刻鐘前剛進門。這時候大約還在跟小四說話。等您吃完躺下,訊息也就該來了——您放心,就算嘉定侯忙昏了,還有高夫人呢!”
春辰儼然便是個小翠微,前前後後都想到了。
微颺鬆鬆地往後靠在了軟枕上,笑著點頭:“好,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