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和俞妃的關係總有些怪異。
尤其是端王妃徐氏不在場的情況下。
“這些日子見著你表弟沒有?他前幾天還給我送了些鮮果子進來,比司膳那邊送來的可強多了。給你家裡也送了沒有?不然我讓人端上來你吃些?”
俞妃絮絮叨叨,就像個普通百姓家的母親一樣。
可端王卻冷眼看著她,過了一時,等著她把身邊的宮女內侍都支出去、只剩下半聾半啞的一個老嬤嬤的時候,才絲毫不帶任何感情地開口:“今天?”
“今天。”俞妃的狀態也隨著殿內空了,瞬間變得狠厲果決。
“人可靠嗎?”端王依舊冷冰冰的。
俞妃坐得筆直,昂首挺胸:“我用的人,什麼時候不可靠過?!”
端王的眼珠兒終於慢慢轉向了她,凝視片刻,方緩緩鬆了肩膀:“說的也是。”
“而且,去處都給他們安排好了。”俞妃的視線終於與端王對上,渾身的殺氣也散了三分,原本冷硬的香腮軟化下來,“你放心吧。我鋪陳了這幾年,就為了今天,不會錯的。”
端王點一下頭,表示知道了,緊接著示意:“上午膳吧。吃完了我好走。要打西夏了,我得去看著些。”
“且多過一時。”俞妃轉眼間又變成了一個慈母模樣,“咱們孃兒倆若是說話時間太短,人家會覺得不對勁的。何況這西夏怎麼打、什麼時候打,不是還沒譜呢麼?”
“父皇剛剛把打西夏的事情定下來了。我覺得挺好,老馮那邊我已經讓他去細緻準備了。
“至於咱們倆——世人皆知我們母子不和。這種時候,演什麼演?!”
端王冷笑一聲,皺了皺眉,把手邊案几上的一隻葡萄花鳥的銀香囊拎起來看了看,問,“這是誰用的?香味兒這麼奇怪?”
“這哪兒奇怪了?不就是水沉?這是楨兒和兆兒孝敬我的。剛從外頭回來才摘下來,順手就放在那兒了,怎麼就招了你不待見?”俞妃伸手跟他要。
端王嫌棄地皺著眉把那香囊遞過去:“一個小小的香囊,還兩個人孝敬!貪財好色,一個都不缺!”
“有你這麼說親兒子的嗎?楨兒多乖啊!他見著了這個香囊,看著可愛,買來送我。他弟弟瞧見了,就索性跟著送了香。這不就配了一套?”俞妃一臉開心,愛不釋手。
端王哼了一聲:“功夫都下在這種瑣事上!”
俞妃瞪了他一眼:“你不是一樣?你那麼多大事,好容易看一眼兒子,還淨看見這些邊角!孩子們這都是隨了你!”說著說著,看看他臉色不虞,更不高興,手裡的香囊往坐褥上一扔,低聲嘀咕:
“整日介就看著我們孃兒幾個不順眼。現在還沒怎麼著呢就這樣了,等真怎麼著了,還不定怎麼著呢!哼!”
“整日裡來來回回就這麼兩句話,您還會別的招數麼?我急著辦正事兒去,給不給我吃的?不給我就回府去吃了!”端王不耐煩了,伸手敲了敲桌子。
俞妃也動了氣,頭一扭看著別處,恨聲道:“我可是你親孃!河還沒過你就想拆橋了!你可真是我那有出息的好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