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翠微深吸一口氣。
微颺挑眉:“還有?!”
“郭懷卿說,最近京城的人流有些奇怪。原本住在城外莊子上的,往城裡來走親戚的忽然多了不少。臨近冬底,城裡做活的人許多都打點著關了鋪子回去過年。
“照著往年的慣例,這時候京城的人該比平日裡少了一些才對。可今年卻不減反增。”翠微離她更近了些,聲音壓得也更低,“他還說,陛下如今身子沒那麼健朗了,公主可萬萬要把眼睛放亮些!”
“所以,他們的動作,已經開始了。”微颺緩緩地挺直了後背,眸色幽深。
翠微的肩膀,一瞬間緊繃了起來。
微颺目光迷離地看著眼前的虛空,兩世裡皇位交替時的若干情節緩緩在她腦海中流淌而過。
還有錦王麾下冥爺那群人的異常。
祺王和恆國公的關係。
以及昨天中午的,那場下毒。
過了許久,她的眼神才從遠處重新落到翠微的臉上:“今天下午,你不能跟我一起進宮。”
“公主是有要緊事吩咐婢子去做麼?那您帶著誰去?青粲?還是石蜜?”翠微往日裡的鎮定和興奮,終於換成了如今的緊張和惶恐。
微颺看著她,笑了一笑,輕聲道:“跟往常一樣,誰都不帶。”
翠微怔怔地看著她,過了一會兒,被她的平靜感染,輕輕鬆了肩膀:“那婢子在家,做些什麼好呢?”
“家裡人回來就不許他們再出門。一切必須如常。”微颺輕輕地站了起來,低頭看了一眼剛才翠微放在炕几上的那張紙,捏起來,遞給她,“等我走後,你把這個送去給梁擎。就說我娘眼皮底下,我不便過去,這個是咱們已知的所有訊息,讓他千萬收好。”
翠微早就跟著站起,欠身接了那張紙,可恭恭敬敬聽到最後,不由得驚訝地抬頭看到:“這是,所有?”
“我這就入宮。”微颺揚聲叫春辰進來幫她裝束,口中慢慢吩咐,“春辰跟家裡說,我臨時想起來一味菜,想孝敬陛下,所以匆匆去了。
“然後告訴梁擎,是宮裡急尋我,陛下發脾氣,沒有我過去不肯吃午飯,怕家裡擔心才這麼說。讓他萬事等我出宮再說,不得輕舉妄動。
“翠微跟梁擎說,咱們倆沒碰上面。把你知道的訊息都告訴他,再添一句話給他:桓王該跟嘉定侯對面聊聊了。萬一他讓你想辦法把這件事告訴我,你就答應著,把他和環首平安送回桓王府就是。”
翠微越聽越迷糊:“公主,您這是要穩住梁先生?您不想讓他管這件事麼?您明知道今天進宮怕是……”
微颺一個眼風掃過去,翠微立即住了口。
正給微颺梳頭的春辰緊緊抿住嘴,手指輕輕打著顫,卻仍舊不吭聲,努力認真地給微颺盤了個利落的單螺髻——
“換倭墮髻。”微颺露出個笑容,“我進宮,名義上是赴宴,又不是打架。你給我梳成這樣,是個人都知道要出事兒了。”
“你既然知道要出事兒,您還不做準備?”春辰小聲幽怨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