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軼這一趟千里奔波,反而把傷養得極好。
四位公侯打量著他,表情各異。
湯軼改名換姓悄悄跟著送親隊伍去了西夏這件事,只有嘉定侯知道——且,還是從女兒那裡得知的。
所以,理論上來說,這四位都不知道。
“……西夏自己的確危機重重,但暫時還壓得住。”湯軼做了結論,退後半步,垂眸攏手,不再作聲。
他只是大秦一個收集情報的而已,沒資格多說別的。
端方帝很滿意他的成果,點點頭,命甄三九:“賜座。”
在皇帝跟前,幾位公侯幾乎都算得上是當初的袍澤,班信一來也是列侯、二來還是皇家的準女婿,所以都有座位。
但一個區區的錦衣衛指揮使,御前實在不該有他的座位。
所以後殿內,只有他一個人是站著的。
顯然,端方帝對於還需要仰頭看他有些煩了,索性也讓他坐下。
湯軼規規矩矩地謝了恩,坐了個三分之一的圓凳邊邊。
“你家長子怎麼說?”端方帝轉向嘉定侯。這次的送親將軍就是他家長子況瞻。
嘉定侯肅然道:“犬子狂妄議論,跟臣說,西夏如今的狀態,兩種情況都可能出現。要麼,皇帝不再糊塗,太子精明些,有個五七年,能把重重危機都一一化解。
“要麼,黨爭加劇,皇帝和太子不論是誰,一步踏錯,就是父子翻臉,火拼出個你死我活,那就離大亂不遠了。”
“哦?那照著他的眼光,這西夏會不會亂?”端方帝果然臨到大事便精明起來。
嘉定侯謙讓一句:“他哪裡有什麼眼光?不過胡亂說起來,犬子覺得,西夏必亂!”
“班侯?”端方帝看向班信。
“照著湯指揮的所聞所見,確實如此。”班信點一點頭,並不多說。
端方帝滿意地頷首,看向幾個人,露了個微笑出來:“另外再跟你們說一聲,阿衍有個幕僚,姓梁的,早年間曾經在西夏待過。
“他寫了一本《西夏見聞錄》,裡頭對當地的風俗人情、山川地理,記錄甚詳。”
“這可是好東西!”恆國公急不可待地插嘴,眼睛都亮了。
一向鎮定的慎國公也不禁動容:“此書何在?”
唯有靖安侯,聽到這裡,眉骨上狠狠跳了一跳。這才趕忙露出個驚喜表情來。
端方帝就似是看不見他一般,呵呵笑道:“看看你們這幾個,滿腦子裡都是打仗,一聽見有這個,一個個跟貓兒聞見了腥一般!”
幾個武將對視一眼,嘿然而笑。
“早就給朕了。”端方帝笑道,“只是他記錄的都是他幼年時的情形,算一算,幾乎是十多年前了。
“所以前頭送親的時候,朕就想,反正湯軼也是要去的,再多一個人也沒所謂了。就讓他也跟著走了一趟。”
幾個人色變!
這一趟送親,到底還有多少他們不知道的人和事?
“不疑,梁生回來了嗎?”端方帝故意去問班信。
班信一臉茫然:“梁生進了西夏就跟送親隊伍分開了,走得哪條線路、何時回來,臣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