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馬車,微颺立即吩咐:“讓人盯著崔瑩。”
“有什麼可盯的?”石磐哼了一聲,橫在了馬車裡,“她現在不是回善國公府哭鬧,就是去找西華女冠哭鬧。她那些哭鬧難道還有什麼可看的不成?”
“她那些哭鬧就是非常值得看。”微颺看了石磐一眼,示意石蜜,“不論去哪兒,見誰,說什麼,都看清楚聽仔細了,再來回我。”
石蜜痛快答應一聲,覷著外頭進了朱雀大街,靈活地鑽了出去,人群中一晃不見了蹤影。
“你不是說,是西華?”石磐猶疑地看著微颺。
微颺眼中有冰:“親自奔走的的確是西華,可到底是西華的主意,崔瑩自己的主意,還是旁人誘惑著她們倆有的主意,咱們誰也不知道。”
石磐沉默了下去。
馬車搖搖晃晃三拐兩拐到了西市。
這是和微諍、梁擎約好了碰頭的地方。
“長安,我今天真的要跟你承認,我的確,想不來這些。”石磐的聲音有些發悶,不是委屈不甘,而是挫敗難過。
微颺端坐如凝:“姑姑,人各有擅長。你武功高強,當世女子中,沒有再強過你的。我便練一輩子,也無法望你項背。”
“可空有這樣一身武功,我卻什麼都做不了。當年保護不了太子,保護不了皇后,現在也保護不了桓王……”石磐哽咽著,淚落如雨。
微颺白她一眼:“姑姑,桓王還活著呢。”
石磐一噎。
“只要活著,事情就仍有可為。”微颺的聲音輕到飄忽。
外頭有人攜手前來,說說笑笑,一聽便是梁擎拉著微諍正在嘲諷。
微颺起身,丟下一句話:“史書從來都是由勝利者書寫的。”自己挑開車簾,跳了下去。
“史書從來都是由勝利者……”石磐失神地喃喃。
微颺看著迎面而來的兩個年輕人,笑了笑,吩咐尹叔:“帶姑姑去桓王府。我們坐一坐,一個時辰後,您來接我。”
馬車搖搖晃晃地走了。
梁擎見狀,挑眉:“石磐姑姑、翠微和石蜜,一個都不陪著你麼?”
“我正要看看,今天有沒有人這麼聰明,挑中這個絕好的時機,來取我這條性命。”微颺嘴角噙著笑。
微諍卻被她說得瞬間緊張起來:“你這天天拿自己當釣餌的作死毛病到底什麼時候能改?”
“出事了?!”梁擎高高地挑起了他那條濃黑的左眉毛,啪地一聲合起了摺扇。
微颺點一點頭,左右看看川流不息的人群,指指旁邊:“去茶樓說吧。”
這是她名下的產業,從掌櫃到跑堂到茶師到後廚,全是自己人。
最隱秘的包廂裡,微颺輕聲把宮裡發生的事情一一都說了出來。
微諍一臉驚恐詫異:“這個崔小娘子是不是吃錯藥了?她腦袋裡頭是是什麼?撒了土的酸酪嗎?!”
“入了執障。”微颺頓了頓,有些無奈地揉了揉太陽穴,“慣壞了。”
而且,基本上,都是西華慣的。
“元后的孃家,可真是不大給她做臉啊!”梁擎嗤笑一聲,“史書我也看了幾本,這種蠢到令人髮指的事情,還真是沒見過幾回。”
“你家殿下的路以後可不好走了。你怎麼辦?”微颺直直地看著梁擎。
微諍愣住:“什麼路?什麼怎麼辦?”
“嗯?”微颺衝著梁擎抬了抬下巴。
梁擎懶懶地往後一仰,雙手往腦後一搭,翹起二郎腿:“這種賊船,上了就下不去了!我懶。不動地方了。”
也就是,即便桓王寶座無望,他也會一路相隨。
微颺嘆了口氣。
“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