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是和國公府請年酒的日子。府里人來人往、高朋滿座,熱鬧非凡。
凡來赴宴的夫人娘子們,都想見一見微颺:“你家的小寶貝疙瘩呢?早就聽說玉雪聰明,快叫了出來我們瞧瞧!”
林氏便笑:“一個小混賬,成天就知道淘氣。前兒剛砸了我一個翠鐲子,還頂嘴。氣得她爹禁了她的足。這會兒正跪祠堂呢。”
大過年的,跪祠堂?!
眾人面面相覷。
但若真是這樣,那實在是不好再說了。
唯有嘉定侯夫人高氏聽了,滿面訝然。看看沒人注意,悄悄起身,跟著林氏離開大席,抓住她轉了個僻靜地方,急切地問:
“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把阿芥關起來了?這個時候跪祠堂,訊息傳出去,你也不怕壞了我們孩子的名聲!”
“高姐姐……”林氏親熱地叫了一聲,眼淚掉了下來,低低把前兒聽人問的那些話轉述了,哽咽道:
“這話說的,簡直是要逼死阿芥!
“您說說,但凡有一個人今兒個直直地把那些話問到阿芥臉上,她一個小娘子,她知道什麼?她萬一哪句話說錯了,豈不是千夫所指?
“我們原本就跟太子妃孃家不算和睦。太子妃大度不追究。可如今那些話若是傳出去,永寧伯府又一敗塗地,誰敢說太子妃不會把這些話當了真?
“阿芥只是個孩子,可若真成了太子妃的眼中釘肉中刺,我這當孃的就算是粉身碎骨,怕也護不住她了!
“今天便是天塌下來,我也絕不敢讓她出來。那是我的命根子啊!”
林氏說著話,失聲哭了出來。
高氏聽得又驚又怕,忙伸手抱住林氏的肩膀,扶著她離眾人再遠些,低聲勸道:“別怕別怕!
“你做得對!但是這件事,咱們不能這麼幹被人潑髒水。這些話,自然也是可以換個說法的。
“回頭我跟我們侯爺商議了,一定好好把這個場子給咱們阿芥翻過來!”
林氏忙擦淚,深深屈膝謝她:“多謝您高義!”
“別說外道話。咱們是姻親,打斷骨頭連著筋。阿芥怎麼事事想著我們霏姐兒呢?孩子叫我一聲伯孃,我就一定不會不管她。”
高氏親親密密地說著話,看看林氏紅紅的眼睛,又道:“我們親家不在,外頭都靠你一個人可支應不過來。
“你這哭的,胭脂也沾了,前襟也溼了。快回去換件衣裳!前頭有我,一刻半刻的,我還看得住。你放心。”
林氏深謝她不迭,忙去淨面。
高氏看著她的背影,自覺今天的任務完成,長長地鬆了一口氣。換個喜興的笑臉,寒暄招呼著客人們走了進去:
“這不是郭夫人?慎國公還好?您可真是貴客!
“這位瞧著卻面生……哦,可是年前才調了民部的羅郎中家的朱娘子?哎呀,我早聞賢名,今兒可真是榮幸,竟是初會!
“鄭夫人……啊喲,您可真給我們親家體面!竟然親自來了!真是稀客上門,蓬蓽生輝!”
便有人善意地笑她,替她湊趣:“又不是你們家!什麼蓬蓽,隔壁吧?”
眾人知道她和微家住隔壁又是姻親,不由得都跟著鬨笑。
高氏也大笑:“我們兩親家走得可近!不信你去看前院,我們侯爺正跟國公爺一起待客呢!這個你可挑撥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