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帝竟要打擊忠君愛國的東林黨人,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鰲拜越來越搞不懂了。他看著梁彬,正色道:“我對東林黨的事情,知道的不多,不如你詳細說說,我來分辨是非吧。”
梁彬微微一笑道:“國家的財政是靠稅收,黃兄可知主要收什麼稅?”
鰲拜不加思索道:“農業和商業?”
梁彬點了點頭,輕道:“在萬曆皇帝之前大明是以農業稅為主。而張居正改革重在稅收,重點從徵收收農業稅,轉移到徵收工商稅。這樣的改革,受影響最大的是江南的工商利益集團。東林黨就是從那個時候產生的,他們的目的是維護江南工商利益。”
他馬上想到東林黨維護的大概是資本主義萌芽。
“然後呢?”
梁彬嘆了口氣道:“然後張居正一死,東林黨就要求廢除商業稅收制度。萬曆皇帝知道只徵收農業稅,不但國庫不夠用,而且農民的生活也苦不堪言。所以萬曆皇帝想方設法從商人手中收入稅收。由於管理外庫的戶部不接受工商稅,只收農業稅,萬曆便把工商稅收到內庫。後來很多人說萬曆皇帝貪財,就是這個原因。實際上,三大徵和賑災所用的錢,正是內庫的工商稅。”
鰲拜沒有插話,思考著。
梁彬接著說道:“東林黨在萬曆死後,透過廷擊、紅丸、移宮三案把持了朝政。他們馬上逼迫天啟帝廢除了各項工商稅收。遼東戰事吃緊,國庫又被這群所謂忠臣弄得虧空,他們又想了一個辦法,那就是對北方各省的農民加徵遼稅。江南工商發達,富人卻幾乎不用交稅。北方各省的農民則忍受著高稅收,食不果腹。這個時候,黃兄認為應該怎麼辦?”
鰲拜深吸了一口氣,東林黨如果真是這麼幫貨色,還能怎麼辦,當然是辦死他們啊。皇上不好動手,就交給了魏忠賢。他問道:“梁兄說的可是真的?”
梁彬正氣凜然道:“當然是真的。東林黨當然也有清官,可那畢竟是少數,大部分人都是為了維護自己的利益。皇上英明,沒有答應他們增加遼稅的提議,之後扶持義父,讓他站了出來,打擊東林黨人,讓商人重新交稅。幾年時間,國庫開始又充足起來。義父是農民出身,也樂意提拔一些朝中沒有關係的底層官員,這是很多人給義父建祠的主要原因。東林黨做過什麼?他們就知道喊些口號,說大話、空話,在朝中內鬥。在治理國家上,東林黨沒有任何作為,唯一積極的事就是反對工商稅,東林黨人一直在尋找機會打擊義父,如果讓他們成功,肯定又要免商業稅,到時國庫虧空,沒了軍餉,明軍如何在關外對抗韃子?增加農民的稅務,一旦遇到天災,百姓活不下去,又當如何?”
鰲拜心中巨震,明朝滅亡時,就是國庫虧空,沒錢打仗了,不知是不是和東林黨減免工商稅有關。國庫沒錢,有了天災也沒法救濟農民,到處爆發農民起義。想起李自成評價崇禎,定是沒在國庫裡得到什麼好處,莫非亡大明的不是魏忠賢,而是這群自允正義的東林黨?不過聽梁彬這麼說,似乎是這樣。
天啟帝對東林黨人有諸多的不滿,才有意造成魏氏集團的坐大,牽制朝廷內的黨派爭鬥。他只要知道魏忠賢對他是忠誠的就行了。魏氏集團迅速的膨脹,沒有皇帝的支援,也會迅速的消亡。這不過是歷史的一場鬧劇而已。
東林黨中有清官被害,他們不是壞人,但是決定打擊他們的人卻是天啟帝,很難想象在沒有得到皇上認可的情況下,魏忠賢敢擅自命人把朝廷命官抓起來。這不合理,那麼合理的解釋是,但凡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罷了,想這些爛事傷腦細胞。管他什麼黨,現在還沒到考慮起兵的時候,誰給我好處我就收著,等有了資本,有了實力,把這群人全滅了,一了百了。方正都是些八股取士取出來的庸才,少了國家照樣運轉。
鰲拜又問道:“細雨樓到底是怎樣一種勢力呢?梁兄不妨直說,因為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是你們的敵人。”
梁彬笑道:“細雨樓不過是收集資料的一個小據點,本是些幫派中人,販賣一樣大家都用的著的東西,後來為了利益,投靠了義父,黃兄能猜到是什麼嗎?”
魏忠賢貪財,要說最容易斂財的幫派……鰲拜腦中立即浮現出一個詞來,輕道:“鹽幫?”
梁斌點了點頭。“黃兄果然聰明。”
鹽幫的由來,可以追溯到漢朝甚至更久遠,古代的鹽,從開採到販賣是由官府控制,因鹽是生活必須品,缺鹽難以生存,控制鹽的供應等同於控制治下的百姓,所以中國古代的鹽一直由官府壟斷,私人是不準進入這一領域的,這有明確的刑律規定。
因此最初的鹽幫是正式的得到官府認可的販鹽幫派。由於封建社會的法制不完善,官員間的相互勾結,官鹽管理部門和鹽幫之間產生了千絲萬縷的關係,於是就有了所謂的“私鹽”。
鹽是國家財政的主要來源,鹽幫就是行業黑社會,會影響朝廷的經濟利益。魏忠賢不但是朝中獨攬大權,在經濟上也把持了大明的一條命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