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子藝名春琴,敢問公子聽的什麼曲?”
聲如天籟,楚楚動人。
“拿手的隨意。”
總是在勾欄聽曲,倒不曾一個人獨享,凌牧雲一時間不知道點個什麼曲。
原想聽首西洲曲,但總感覺背後站著虞美人,也便作罷。
春琴倒是見慣了南北客商、官家公子,形形色色的要求總是不少,這種隨意的要求最是難纏。
說了隨意,曲罷,就很隨意了。
而自己是藝伎,逢場作戲尚可,卻行不了那鸞鳳齊鳴的事。
轉軸撥絃三兩聲,未成曲調先有情。
“不賴!”凌牧雲才見春琴玉指調琴,便開口讚揚。
“浪蕩子。”春琴更加堅定了自己內心的評價。
可事情卻總是千迴百轉,自己“輕攏慢捻抹復挑”,唱了一首又一首,可對面的公子,竟是隻在聽曲,連一杯酒水都不曾謙讓。
“公子,天色尚早,不若我與公子對飲?”一時間,春琴生出了爭強好勝的心思。
難不成自己長相,入不了公子的眼?
再說,他不喝酒,怎花得了錢?不花錢,自己還不被大茶壺打死?
“累了,可以歇上一歇。”
其實凌牧雲的內心,卻是另一番情景: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曲是好曲,終究是缺了氛圍。
只不過,比起對影成三人,淺酌兩杯,倒也不失為情趣。
喝了酒,話多,女人也一樣。
尤其是見凌牧雲沒有動手動腳,竟憑空的生出一絲信任。
“公子,不知您意欲何往?”春琴的問法並無不妥。
隴東各色人流聚集,可穿著一身遠疆裝束的,並不多見。
而來這裡的,哪一個不是儒服冠裝?最不濟也該是青衫窮酸相。
眼前之人,裝束異於常人,便是喝酒的風度,也不似那登徒子或衣冠禽獸。
“大晉。”凌牧雲並沒有隱瞞。
“哦?可過荊州麼?”
“嗯,會過弋陽,故友恰在,彈的一手好琴。”
“去得南平?”
“暫無打算。”凌牧雲搖了搖頭。
春琴抿著嘴,最後下定決心,輕解羅裳,秀髮如瀑。
“幹什麼?”凌牧雲的一腔熱血險些噴湧而出,但仍舊保持了最後的剋制,慌忙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