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琛雖然早有預料,那敢於謀害越國公府的幕後黑手,必然勢力滔天,強悍至極。
可是他怎麼也沒想到,此事竟然牽扯如此廣泛、深遠。
只能說,屬於外來戶的韓姑爺,對於武朝的認知還不夠全面,僅僅侷限在了寧波或者說江南一地。
別看他與陳繼儒、陳厚照兄弟三個湊在一起時,談天說地,評論古今,一張嘴就是全球戰略化,可實際上,只不過是上一世帶過來的臭毛病而已。
嘴炮無敵嘛,誰還能真追究我責任怎滴?
可生活不是論壇灌水,敢於謀奪越國公爵位,必然有讓人驚恐的潛在實力。
說句不好聽的,人家敢這麼做,未嘗不是實力膨脹到了臨界點的表現,這是在尋求明面上的突破,尋求權利中心的話語權!
若是真成功了,下一步,極有可能一步步蠶食武朝的權柄,最終,或是將皇帝架空,或是直接取而代之……
這並非妄言,而是某個團體膨脹到一定程度之後,必然會出現的訴求罷了。
韓姑爺雖然不是武朝土著,可腦子好使,見識不缺,如今被老魏一句話點醒,跳出原本固有的思維圈子,頓時推測出許多情況。
這等事,便是說出來,怕也沒人相信。
大武朝如日中天,鮮花鼎盛,烈火烹油,你竟然說有人想要一步步把持朝政,甚至窺探神器……當真是野狗吠天,不知所謂!
韓姑爺雖然心有推測,可沒法對旁人說,便是老魏,提起這事,也僅僅是在擔心,對手的實力太強,竟然能影響今上的判斷。
當下,韓姑爺滿懷心事,和老魏一同去拷問羅沈氏。
那羅沈氏到了如今,卻反而坦然,一身灑金的杏紅夾棉裙衫,整理的平平展展,不見一絲褶皺。
頭髮也收拾的齊整,一臉平靜,兩手虛握在腰間,猶如準備吩咐下人準備午膳的尋常貴婦。
“姨母,咱們又鬧了一場,您看這事搞的,當真傷了親戚情分。”
羅沈氏不比羅仁杰,韓琛只能迂迴一把,“寧波縣的衙役、兵馬司兵丁都在外面等著,用不用小生送姨母從後面的小門先行離開?”
老魏陰沉著臉,一雙毒蛇般的眸子一瞬不差的盯著羅沈氏的表情。
“韓琛小賊,莫要拿姨母我逗笑。”
羅沈氏輕笑一聲,端起那養尊處優的貴婦架子,“姨母既然做下這等事,自然思慮周全。
從後門走?走的了嗎?
真當姨母怕了那些衙役、兵丁不成?”
“那姨母有甚顧忌,說來聽聽。”
韓琛臉上帶笑,露出一股子不似正經人的表情,“咱們娘倆好好謀劃謀劃,總要保姨母周全才是。”
“嘁,外甥女婿,你也忒小看姨母了吧?”
言語上的交鋒,羅沈氏最是擅長,壓根不虛韓姑爺的,“不就是想問站在背後給我母子撐腰子的人是哪一位嗎?想知道,就明說。”
“還請姨母告知。”
韓琛臉色一正,拱手行禮。
羅沈氏紅腫的臉揚起老高,用眼角斜斜瞟了韓琛一眼,突然發出一陣快慰的笑聲!
“韓琛啊韓琛,真沒想到,我那外甥女竟然尋了你這樣的人回來做戲,當真是,見精識精,冰雪聰明!”
羅沈氏表情一變,一臉猙獰,死死盯著韓姑爺,“若非是你,我這般謀劃,萬無落敗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