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這不是疑問,而是對現實的憤怒,憤怒到了一定程度,含著壓制。
剛從宮外回來的平安不敢看陛下臉色:“康平中郎將忽然抱病,請病的摺子已經在路上。”
“哈。”
鬍子期笑著拍手:“朕剛與他通訊,他就病了,看來是對朕不滿。”
幾日前剛把信件送到,康平守將就病了。病了就不能做事了。誰給一箇中郎將這麼大的膽子駁天子旨意?
那康平八百里外就是邊關,關外三省都是鎮王領地,那鎮王世子回程必定要經康平,康平守將若派兵截殺,戰事便一觸即發,她何愁任務完不成?
可一道令牌,一封親筆信都沒使喚動一箇中郎將,按照送信人的話,這中間有人壞了她的事。
不用想也知道誰是!
千防萬防,還是瞞不住,防不了。
一股一股火氣壓下去,冒上來,哐噹一聲,上好的青玉茶盞被鬍子期摔了個粉碎。
平安顫了下,穩在哪兒不敢動。
他近些日子始終忘不了陛下那日說的那句“朕,只能指望你”這句話。
他已經知道那些信的內容,知道陛下要做什麼,也明白陛下的惱怒。
平安匍匐在地上,額頭抵著冰冷的地磚:“陛下息怒。”
“息不了,”鬍子期停下鬥獸似的打轉,臉上是從沒有的憤怒和凌厲,聲音也如倒一般道,“不必叫那什麼請病的摺子送上來了,叫易志勇回家養著,朕許他在家養一輩子。”
“還有,賞丞相,狠狠的賞,就說易志勇病了,擔不了重任,叫他在選一個易志勇,替朕好好的守著康平。”
這跟直接說丞相把持朝政有什麼區別?
這很不妥。
平安的頭在地上磕了下:“陛下,奴才這兒的訊息還沒說完。”
“什麼訊息?”
鬍子期惡聲惡氣,耐心消磨殆盡了。
從任務開始到現在,她滅國的事做了一件又一件,可不是失敗,就是失敗,沒有一件順心事,人設值還只剩下9點,守著這9點,截殺藩王的事又失敗,任務有完成的可能嗎?
是個阿Q,這會兒也該心灰意冷了,更何況她現在面對的是李牧和丞相聯手。
鬍子期一屁股坐回軟塌上,雙眼冒這駭人的光。
平安不敢看她,膝行了幾步,從袖子裡掏出一封信:“這是封五帶回來的柳明親筆信。”
柳明還寫了信?
寫什麼了?
鬍子期一把將信抓過去,連漆封也來不及除,尋了個邊兒把信皮兒撕了。
兩頁宣紙,灑灑洋洋,開篇先講了中郎將的事,篤定有人在背後指使他裝病。緊接著,柳明以一種豪爽悲壯的口吻表忠心,寫明中郎將不肯做的事他們去做。
包括柳明在內,七個人在信的結尾按了血手印,懇求陛下照佛他們的家人。
薄薄的兩張紙,這麼薄薄的兩張紙,承載了七個人的遺言。
那七個人……
鬍子期的雙眼突然熱的發燙,想起來半月前“此事若敗,你等不必在回來見朕”這話,是她說的。
“你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