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地的人們,祖祖輩輩生活在這裡,從不缺“朋友”,從不缺與生存齊並的信仰。他們苛責的對待自己,認真的對待族人,熱情的與“朋友”相知。
胡椒說:“他們儘自己最大的努力,拿出最好的招待客人,哪怕是為難自己,只求讓客人感到輕鬆和快樂,這是愛。”
書涼說:“這片土地是他們的堅守的信仰,他們也是這片土地的堅實信仰。”
他們說的對,他們離開了。走時,在竹床上放了兩根金條,表達對他們的尊重。相信在這‘物質匱乏’的山林,這東西以後,可能會起到一些作用。
書涼已經回頭了兩次,這是極為難得的。胡椒握著他的手,儘量給於最大的寬慰,並向他保證以後還會回來。
他們走到了傍晚,找地方休息,決定在一條峽谷邊生火,進食。
書涼不知道從哪裡抓來了一隻野豬崽,豬崽子驚恐的叫聲傳出老遠。山上聽到豬叫的胡椒迅速扔下幹樹枝,朝書涼的方向奔去。
“這可不是好徵兆,這小兔崽子,怎麼這麼大意,我沒教過他嗎...”
書涼看到喘著粗氣急奔來的胡椒,睜大眼睛詢問。顯然他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胡椒快速搶過野豬崽扔到地上,摔出了一聲慘嚎。他快速從布包取出一把柯爾特M型轉輪手槍遞給書涼,又把他拉到自己身後。
胡椒左手三八式刺刀,刀尖斜向下,右手傘兵刀,刀尖向前傾斜,架於左手,緩緩轉身觀察四周,嚴陣以待。
來了,峽谷邊不遠處的矮草叢,傳來晃動,小野豬叫的更響。他們看見一頭紅著眼睛的大野豬,快速穿過草叢,朝他們方向跑來。那一短一長的獠牙看得瘮人。書涼不由得貼緊了胡椒。
胡椒見到這頭野豬,心情也算是輕鬆了點,儘管它的獠牙顯示,這是一頭戰鬥經驗豐富的老豬,他輕笑道:
“別怕,就它一頭,我們...”後面的話突然卡在了嗓子眼,不舒服的嚥了口唾沫,用來緩解緊崩的神經。
“又...來一頭...大..大的...”書涼顫抖著槍口指著說道。
“我...我看見了...等下...它們衝過來,先開槍打那頭大的...儘量打頭...”
還沒說完,草叢裡又來一頭。胡椒深深吸著氣,再也無法平靜:“這他孃的...摸到野豬窩了嗎?”他很想扭頭問問書涼,但現在不能,他需要專注。
“開槍!”胡椒大吼一聲錯開腳步,隨著槍響,他右手傘兵刀向前遞去,一刀插入疾衝過來的,斷牙野豬的眼睛。巨大的衝擊力帶走了刀子,差點帶倒了他。來不及說話,左手軍刺翻轉,由斜削改平刺準備迎接受傷野豬的返回。
書涼哆嗦著開的一槍,根本沒有準頭,儘管距離很近。子彈擊發的巨大聲響,只能暫時性的起到威懾作用。大野豬動作,被槍響聲嚇得遲滯,頓了頓,又低吼著衝刺過來。他連續開了六槍,只有兩槍打到了第二頭大野豬的肥豬臉,子彈巨大的力道,擊穿了它的頭骨。只來得及哀嚎一聲的大野豬,軀體慣性前衝,一直到書涼跟前才倒下...
第三頭野豬,原本想和斷牙的那頭,一起衝撞拿刀子的那個可惡的傢伙,但看到他身後有個瘦小的身體,手裡只有冒煙發出聲響的奇怪東西,就改變了軌跡,它決定還是撿軟柿子捏。於是,它跟在第二頭野豬身後,紅著眼睛嚎叫著衝到書涼近前。突然發現,目標沒了,它又調轉方向,衝著胡椒衝去。
胡椒左右來回翻轉長軍刺,餘光看到,第三隻野豬去而復返,感覺不妙,頭也不敢回,只能大聲喊著:
“書涼!”
“嗯...”書涼艱難地應答:“太...沉...”
最擔心的事情沒發生,胡椒輕鬆了許多。他瞪著眼睛,緊緊盯著那頭斷了根牙,眼睛被自己插了一刀的野豬冷笑。
“那麼,就剩這個受傷斷牙的和一頭膽小的了,來吧...”
胡椒腿部用力,率先迎向受傷的野豬。雙方即將接觸的時候,又迅速扭轉著身體,反手刺向受傷野豬的腹部。剛才書涼在身後,他不敢轉身,這下再無所顧忌,大踏步前衝,再次迎向剛調轉好身體,受傷的斷牙野豬...
“以前三爺爺帶我去山林,遭遇過類似事情,野豬因為受傷兇性會被激起,比原來發怒的時候更兇殘,也更難纏,不管什麼情況,必須先殺!”胡椒腦海裡不斷回想起朱芽妹的教導,此刻他很堅信,可以做到:“殺!殺!”
在胡椒專心對付受傷那頭野豬的時候,第三頭膽小的野豬衝到了胡椒的身側,巨大的衝擊力頂的他身形斜飛。胡椒竭力扭動腰肢,防住要害,依然被撞的滿眼金星,重重摔倒,大腿外側火辣辣的疼。他顧不得身上的傷和掉落的軍刺,身體落地的瞬間捲起,快速翻滾,堪堪避開了斷牙野豬的再次衝擊。他右手在翻滾時抽出了腳踝的短刀,抱住了與他身體再次交錯的膽小的野豬,揮舞著右手猛刺。胡椒像是粘在了它身上,膽小的野豬發出絕望的嚎叫,疼的亂竄。掙扎著不多久,失去力量的它,再也支撐不住肥笨的軀體,倒下。
胡椒搖晃著身體,受傷的右腿跪地,右手刀尖向下,擦拭著額頭滴落在鼻尖的血汙。他紅著眼睛,狠狠地瞪著那頭斷牙野豬,一眨不眨,左手掌向前平伸,勾了勾手指,殘忍的笑著。左眼還插著刀的斷牙野豬瘋狂了,它拼盡全力做最後的衝鋒...
天色暗淡,秋風順著山谷夾雜著枯葉襲來,帶走的是陣陣的血腥味...
胡椒拔出傘兵刀,不顧左臉被野豬獠牙勾破的傷痕,眼睛發直吼著:“臭小子,看清楚...老子照亮夜空了嗎!”
他慘笑,一瘸一拐靠近書涼的方向,想去移動壓在他身上,大野豬的屍體,還沒走幾步暈了過去。書涼哭喊著,費力割開了大野豬的堅實肚皮,放掉了裡面的重量,才漸漸挪出身體,艱難爬向胡椒...
月光,照亮了這片山谷。他們兩個仰躺在碎石攤,望著潑灑在山尖頂的,漫天的星辰,大笑著:
“敬!這群悍然的戰士!”胡椒虛握酒杯,驕傲地仰天大喊:“敬書涼!!”
書涼聽著山峽谷裡迴盪著胡椒激昂的鬥志,發自內心地觸動,也跟著放肆地大笑:
“敬!戰士!”小傢伙渾然忘記了傍晚的兇險,大吼:“敬胡椒!”
他們的無畏的吼聲在山谷激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