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森面對地下監獄長那雙殺氣騰騰的目光笑而不語。
“說！為什麼不說？！”惱羞成怒的地下監獄長逼問道。
“我有幾個疑惑。”
“說！”
“你為什麼要修建總統山？”周森問道。
“那可是我的支持者提出來的，並不是我要修的。”地下監獄長辯解道。
“但你為什麼不拒絕？嗯，我知道，你可以為自己辯解，但事實勝於雄辯，你身處高位，你權傾朝野，如果下面的人吹捧你，你就喜聞樂見，這國，必將是國將不國！再說了，你看人類歷史上，有幾個在位的時候給自己立塑像的？我所知道的，絕大部分都是身敗名裂。你更過分，你還五大星域遍地開花的立塑像，你想幹什麼？你搞個人崇拜，誰不怕？換了我，我也怕！”
“……”地下監獄長一陣恍然。
“你雖然叛出了MS組織，但是，你內心裡面，還是搞那一套，什麼個人崇拜，什麼信仰之力。你捫心自問，你內心不是想獲得更大的力量嗎？想想，如果他們不囚禁你，而你，則是活了七百多年，也就是說，整個人類星際聯邦政府和五大星域，哪怕是你不當總統，都將活在你的陰影之下，沒有人敢對你提出反對意見，你的每一句話，都是法律……呵呵，如果你清廉正直也罷，問題是，你還是MS組織的一個叛徒，你席捲了MS組織的無數財富，人家怎麼信任你……好吧，就當你一切都是為了造福人類，為了普通老百姓好，但問題是，你老了，就會拒絕新的事物，你就會做出錯誤的決定……甚至於，因為你擁有漫長的生命，而你又滿足了自己所有正常的慾望，這個時候，你會不會價值觀扭曲？我雖然不怎麼看歷史書，但也是知道的，很多當權者年老的時候都很容易犯下一些弱智的錯誤……”
“我不會！”地下監獄長一字一頓道。
“你不會，是你自己說的，但人家不信啊，萬一你會呢？別人皇室還只是世襲，你倒好，直接自己就要掌權幾百年上千年，人家不能冒這個險，人家不能把萬億人類的未來讓你一個做出決定，這風險成本太高了，稍微有點智商的人都明白的！”
“……”
地下監獄長陷入了一陣漫長的沉默。
“老人家，你修煉長生不死之術沒錯，但是，如果你把長生不死之術與一個政府一個國家發生了關係，那就是你的錯了。沒有人願意自己的生命被別人操控，我也不喜歡，而這，也是我們一路上勾心鬥角的原因。”周森嘴裡是苦口婆心的勸說，內心卻是爽到爆，因為，地下監獄長不停的給他貢獻渾厚的信仰之力，而現在的地下監獄長已經是今非昔比，其每一次貢獻的信仰之力都讓周森的身體發生明顯的質變。
“你……好像說服了我。”地下監獄長苦笑。
“說明你還有良知。”
“……”
“如果你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你覺得天下人都負了你，但是，如果你站在別人的角度看，換位思考，你就會發現自己錯得離譜……對了，你背叛了MS組織，他們也對你恨之入骨，但是，你覺得是對的，現在，五大星域人類星際聯邦政府背叛了你，他們也覺得他們是對的。兩者之間，本質上是一樣。”周森道。
“你讓我突然失去了目標。”地下監獄長一臉高處不勝寒的落寞。
“我知道你越獄的時候雄心壯志，想要東山再起，想要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但是，這些，與你的追求有關係嗎？記住，你是修神的人！”
“修神的人……”地下監獄長喃喃自語。
“對啊，你的目標是成為神，你和一群凡夫俗子爭權奪利幹什麼？哪怕你要想幹點對老百姓有益的事情，你也可以支援你看好的人和勢力，或者是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情，沒必要捲入勾心鬥角爾虞我詐之中，太累了，你都活了七百多年，不該享受享受人生了嗎？”
“享受人生……”
“是啊，譬如，找個沙灘曬曬太陽，沖沖浪，滑滑雪，登登山，實在是無聊了，找個文藝小姑娘在安靜的地方坦誠相待，一起聊人生聊理想聊婚姻與家庭……”周森一臉壞笑的看了一眼奧琳。
奧琳被周森的壞笑看得臉上一陣發燒，心臟狂跳。
奧琳突然覺得有點不對，這傢伙是在罵人。
和文藝女青年坦誠相待，這不就是罵人麼……
……
地下監獄長再次陷入了漫長的沉默。
周森一番話讓他有種索然無味的感覺，正如周森所說的，他都活了七百多年，再爭奪那些東西有什麼意義？關鍵是，贏了又怎麼樣？
“年輕人，如果我不再爭霸天下，你覺得，我該乾點什麼？嗯，除了你說的曬太陽衝浪登山找文藝小姑娘之類的。”地下監獄長問道。
奧琳突然發現，在周森一席話之下，原本鋒芒畢露的地下監獄長臉上的輪廓都變得慈祥了很多，完全可以用“慈眉善目”來形容。很顯然，這個充滿了野心的傳奇老人徹底被周森說服了。奧琳再一次為周森貢獻了一波信仰之力。
周森也察覺到了地下監獄長的變化，這讓他有點意外。
不過，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畢竟，地下監獄長是一個活了七百多年的智者，很多東西，對於他來說只是一層窗戶紙，捅破之後，豁然開朗。
另外，歷史上並不缺乏頓悟之人，倚馬可待者更是數不勝數，地下監獄長突然決定放下執念，也並不稀奇。其實，這與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一個道理。
“找到神靈，追捕他們！打敗他們，殺死他們！讓他們如同驚弓之鳥一般惶惶不可終日。”周森盯著地下監獄長。
“追殺神靈……”地下監獄長一臉石化。
“我們一起殺了神靈分身，你不會覺得這事兒就結束了吧？”周森嘿嘿笑道。
“你殺的，與我沒關係。”地下監獄長嘴角浮現一絲狡黠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