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笑無數次站在泉河大橋欣賞泉河溪畔的建築風景,卻從來沒有想過,如今和自己最親近的“陌生人”家會住在這裡。就在上一個時辰,嬴隱說過可以幫她,她就在各種忐忑中,乖乖的聽了嬴隱的話,並不是相信嬴隱可以修補好《美人賦》,而是,嬴隱許諾若是他做不到,把車賣了也會保她平安。
元笑一路都揣測不安,鼓起勇氣幾次開口,都沒說出自己的想法。
“有話就說。”元笑沒有想到認真開車的嬴隱會冷不丁的冒出這麼一句話,嚇得她腰板都挺直了。
“我就是想問問,你為什麼幫我。”元笑小心翼翼的問,帶著一份期待。
“因為只有我能幫到你。”嬴隱回答的理所當然,可是元笑卻有些失望。
泉河溪畔就如同電視裡廣告的一樣,城市中的世外桃源,整齊的別墅,沒有高聳樓房的壓抑,元笑才剛進去其中,心情就好起來了。元笑四處張望,跟劉姥姥進大觀園一樣,唏噓短嘆的。
“到了。”嬴隱在一個小花園旁邊減速,車還沒有停好,元笑就迫不及待的下車。
嬴隱的家就在泉河溪畔最裡面,臨著泉河江水,無論房子還是小花園,都要比其他別墅大上許多。
“丫的,這麼有錢,竟然住在我的破廟裡。”元笑站在別墅門口,仰望著紅的的屋簷,每一層玻璃,都乾淨明亮,忍不住吐槽。
嬴隱並沒有聽到,他被元笑派去拿落在車上的揹包。就在元笑感慨連連的時候,別墅中走出一個鶴髮銀絲的老人,雖然容顏蒼老,但是身子卻硬朗,腰背筆直,朝著元笑疾步而來。
“苑媛小姐,苑媛小姐,你醒來麼?真好,真好,老天開眼,讓公子好人有好報。”老人看著元笑激動的語無倫次,說著說著就喜極而泣流淚滿面。這麼突兀的事情,讓元笑一愣。
“老爺爺,我不是什麼苑媛,你好好說話,別哭啊?”元笑從來沒有遇見過這樣的事情,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如何去說話解釋,畢竟,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個老者。但是,元笑也開始好奇,苑媛到底是什麼人,讓嬴隱念念不忘,還讓一個老人用情深重。
“你不是苑媛小姐?”老人錯愕的看著元笑,打量的繞著元笑轉了一圈,還是不敢相信元笑的話,“你沒有和公子一起回來麼?”老人警惕的問,如果不是苑媛小姐,如果不是公子拎過來,那麼站在眼前的是誰?想著這麼多年,追殺公子的人,老人的心頭又不由得一緊。
“老爺爺,你說的公子是嬴隱麼”元笑很努力的讓自己扯出來一個笑臉,但是太牽強了,牽強的她自己都不願意相信。
“是的。”老人回答的一本正經。
元笑抽搐了一下,公子隱的落款,在她的腦力如同符咒一樣,揮散不去。她再看了一眼老人,在心中不斷安慰自己,老人只是管家,只是管家。
“老爺爺,都什麼年代了,你還公子、小姐的叫,要是嬴隱欺負你,你有什麼難言之隱,只管告訴我,我替你去揭發他,告他虐待老人。”雖然元笑心中無數個問號,但是卻老人一見如故,沒有半點陌生距離感,沉靜下來,反而多了幾分親近。
老人,被元笑的話一震。眼睛裡,有盈滿霧氣。多少年了,沒有聽到這樣的話。那時候,苑媛小姐就是這樣子說的,“袁松子,若是隱欺負你,儘管告訴我,我替你教訓她。”苑媛小姐的一顰一笑彷彿還在眼前,那份柔美,那份善良,還如一如既往的清晰。
“你真的不是苑媛小姐麼?我是袁松子啊,是公子當年身邊的書童,你不認得我,我只是變老了,你努力想想啊。”
袁松子情緒激動,千年來,他太寂寞了,尤其是數十年來,他經常夢到過去的事情,他太想見見故人一面。但是,那些死的連灰都不剩下的故友,從哪裡見上一面,怕還是要去陰曹地府,才可能得以敘舊。眼前的女人和苑媛小姐長得一模一樣,雖然性格不相徑庭,但卻講著一樣的話,讓他怎麼能相信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苑媛小姐本人!或許,只是失憶了。
公子是劍修者,可他卻始終三腳貓功夫,不能領悟其中精髓,最後靠著一顆長生不老藥活到現在,而長生不老藥並沒有傳說中的那麼神奇,只是減緩了衰老的速度,不但不能永葆青春更不能逃避死亡。或許,有人會覺得能夠活這麼久,也足夠了。可並非如此,長生藥的副作用,因人而異。
與他一起服用長生不老藥的苑媛小姐,卻沒有再醒來過,百年前見她的時候,她還在沉睡,只有微弱的呼吸提醒著他和公子,床榻上的人,並不是死物。
袁松子從回憶中醒來,看向元笑的眼神,又深情了幾分。元笑被袁松子看的毛骨悚然,雖然袁松子很有親和力,但是被這樣一個花甲老人如此投入的觀望,無論如何感覺都不會太好、
“我真的不是什麼苑媛,我的名字叫做元笑。還有什麼書童什麼的,我什麼都不清楚。”元笑急忙糾正道,但是腦子靈光一閃,臉上又堆積上笑容,“除非你告訴我,苑媛是誰,還有,為什麼你是嬴隱的書童,書童,那不是古代才有的麼?”最後,元笑還是沒有問出嬴隱是不是劍修者這句話,不知道為何,不管嬴隱是不是,她想聽到嬴隱親口回答。
“咳咳。”就在袁松子要回答元笑的時候,嬴隱及時出現,打斷了他。“她怎會是苑媛,就算苑媛失憶,也不會如此差勁。”下一句話,直接把元笑打入谷底。
只需要一瞬,元笑的臉色就變得慘白,她就這麼差麼,在嬴隱的心中。
袁松子還想說些什麼,但是被嬴隱犀利的眼神看過去,還是止住了。但臉上謙恭的表情,落在元笑眼底,答案,已經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