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
惟惟虛年五歲。
別人的童年她不知道,好象應該是充滿歡聲笑語,但是,她的童年很憂愁。
總是時刻覺得,自己差點要得兒童抑鬱症的童年。
“美麗,求求你,別走!”爸爸死死拉住媽媽拖著行李的手。
她有一個名叫美麗的媽媽。
“英雄,你應該知道,我們之間不可能了。”媽媽完全不顧爸爸的淚光閃閃,狠決地拂下他的手。
她有一個名叫英雄的爸爸。
英雄和美麗,多般配的組合,但是,她的爸媽不幸福。
不,也許他們幸福過,但是,他們幸福過的痕跡來不及讓她參與。
惟惟看到的,永遠只有爭吵、哀求、爭吵、哀求。
惟惟的媽媽叫美麗,長得也很美麗,一米七零模特般高窕的身材,一頭長長的浪漫卷發,一雙會說話的大眼睛,快臨近三十歲的女人了,卻依然精緻得象個芭比娃娃。
如果媽媽不是這麼喜歡對著陌生叔叔笑得花枝招展的話,惟惟也會象喜愛芭比娃娃一樣喜歡媽媽。
“美麗,我愛你,你不能拋棄我!”爸爸淚流滿面,繼續苦苦哀求。
惟惟的爸爸叫英雄,長得卻一點也不威風凜凜,身高只有一米六二,高度近視,弱不禁風的肩膀。
“你滾開,不要再纏著我!”媽媽吼,揮舞著手臂,精緻的臉孔扭曲。
可能因為身高帶來的壓迫感緣故,惟惟忍不住轉過了一下眸,覺得爸爸快要被媽媽揍飛在牆上。
“你如果離開我,我、我、我就去死!”爸爸終於哭著發表豪言壯語。
“那你去死啊!你敢的話,你就去死啊!”媽媽揪著爸爸的脖子,一路把他推到窗邊。
“哇!”果然,懼高的爸爸,一靠近窗邊,孬到捧著腦袋蹲了下來,啼哭個不停。
唉、唉、唉。
看到這裡,惟惟已經沒有興趣,她將目光轉移,繼續看《機器貓》。
惟惟如果有隻機器貓,她就要求多啦A夢把爸爸變高、變大,不會老在媽媽的拳頭下瑟瑟發抖,賜給爸爸無窮無盡的力量,可以翻身做主人。
但是,這種幻想,很早很早之前,惟惟已經放棄。
“你是不是一定要走,你是不是要跟著那個野男人?他有什麼好,他是有家室的人,他只是對你玩玩而已!”爸爸崩潰地大喊大叫,聲音如此之尖銳,讓惟惟顰了小小眉頭。
她將電視的聲音轉大。
爸爸口中的野男人,指的是肖叔叔。
媽媽是肖叔叔的情人,肖叔叔長得高大、英俊、威猛又有錢,兩個人在一起沒多久就深陷愛河,好象恨不得做一對比翼鳥。
媽媽甚至偷偷帶著她,和肖叔叔吃過幾次飯。
惟惟不意外,真的不意外,因為肖叔叔又不是她見過的第一個叔叔。
“我愛他!”媽媽替自己辯解。
“你愛他?你愛他什麼?你還不是愛著他的錢?”爸爸捧心,難以接受的質問。
“不,我還愛著他的強壯!他不會象你一樣,一個小感冒也能病一個月,弱到女人和你過日子,等於守活寡!”媽媽冷諷,加重強壯兩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