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兄不必擔心,我自有分寸。”
郭奇偉怎能不擔心,道:“他是按察司密諜,在地方上許可權極大,雖不敢動許大將軍,但對你我兄弟這種基層小吏可沒什麼客氣的。”
“不是密諜還不收拾他呢。”張瀟道:“許大哥入長安是為執掌按察司,他前腳剛走,後腳手底下的密諜就抓了他侄兒,還要查他的兄弟,你以為這陳新豐是瘋了還是傻了?”
這個問題對郭奇偉來說有些超綱了。相比張瀟,他才真的只是個小小治安官。而張瀟作為這兩年許笑傑身邊最重要的智囊,對朝堂局勢,敵我關係都有著秀才不出門能知天下事的認知。
陳新豐當然不是瘋子也非傻子,他行事向來謹慎,之所以這次敢這麼幹,張瀟判斷他必有隱情,也許是奉命行事,也許是有什麼逼不得已的理由。
至於奉了誰的命還不好判斷,相信在長安城裡,有很多人不希望許笑傑坐到那個位置上。
陳新豐的行為在張瀟看來更多是試探性質,看有沒有機會把許笑傑拉下水。憑他並不能指望能扳倒許笑傑。因為只要稍有政治常識的人就該知道,一個軍功赫赫,獅心家族的六級異人根本不是陳新豐那點力量能夠撼動的。
可如果陳新豐拿到了關鍵證據,那幕後真正有實力的敵人就可以站出來了。
所以現階段最要緊不是怎麼想辦法擺脫嫌疑,而是不能跟著對方的節奏走。
“賢弟是想殺雞儆猴?”
“聰明。”張瀟道:“這陳新豐是狗仗人勢,咱們就給他來個狐假虎威。”
“得,這回我心裡有數了。”郭奇偉道:“我現在就去覆命。”
“知道怎麼說?”
“我遵他的命令把訊息帶過來,結果你聞聽以後大發雷霆還破口大罵。”
張瀟滿意一笑,道:“具體內容你自己把握,儘量激怒他。”
“明白。”郭奇偉告辭道:“賢弟萬安,愚兄必不負所托。”
“你先等一下。”張瀟把他叫住,道:“大侄子年底應該可以照魂相石了吧,原石準備了嗎?”
郭奇偉搖搖頭,神色有些不自然,道:“我就是個凡夫俗子,往上追四代也只出過一個三級異人,他娘勉強算個一級木系,他照不照的我覺得意義不大,看看吧,再過兩年。”
“覺醒異人是關乎家族命運的頭等大事,你我已經無望,孩子卻還存在無限可能,我觀大侄子清靈毓秀,未必沒有機會,這種事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希望,也應該拿出百分百的努力去爭取。”
郭奇偉頻頻點頭,卻始終不願開口回應。
張瀟道:“照魂相石需要的原石我已經替你備好。”
“賢弟,我已欠你的太多,這輩子都還不上了,怎好再受你澤惠。”郭奇偉滿面愧色說道。
“什麼你的,我的,再說我又不是白送給你。”張瀟道:“十八行已經由你弟妹接手,下一步還要有大動作,首陽山那邊我們打算搞個分號,那邊因為匪患猖獗,治安衙門分所癱瘓也有幾年了,我的意思是......”
“愚兄懂了!”郭奇偉目光復雜深視張瀟一眼,緩慢又堅定的:“我願意去,只要有愚兄三寸氣在,一定保護十八行的買賣周全。”眉宇間閃過一抹悲壯,又道:“如有匪人上門,愚兄保證第一個戰死在首陽。”
“你還是沒完全懂。”
張瀟一聽就知道他誤會了。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我絕不是讓你去送死的,我知道首陽衛匪患橫行荒廢多年,治安衙門的分所早就名存實亡,你一個人一把刀過去就想重建衛所的確跟送死沒區別,所以在你去之前,我會先想法子收拾掉山中匪患,而且我也沒打算讓你單獨過去。”
“這......恐怕不容易吧。”郭奇偉想說的是這根本不可能,但話到嘴邊又怕張瀟不愛聽才換了這句。他聽到張瀟要派他去首陽山的時候,腦子裡第一個閃念就是張瀟希望他死。
在這一行裡久了,見了太多殺人滅口的勾當,自然曉得只有死人才不會洩密的道理。作為唯一知道金三兒之死和曹大頭成為蔬菜人秘密的證人,郭奇偉有時候自己都覺得不該再活下去了,不然說不定哪天還可能會連累家人。
張瀟承諾給他兒子準備了照魂相的原石,這個價碼足夠打動他了。
“哎,郭兄,你這人啊哪裡都好,就是總喜歡把簡單的事情往復雜了想。”張瀟笑道:“我是真心實意要重建首陽衛所,還要在那裡修建十八行的工廠作坊,派你過去就是做開荒牛的,你可千萬不要胡思亂想,錯誤理解我的意圖。”
“收拾首陽山匪患?”郭奇偉仍覺得張瀟的想法過於不可思議,道:“東盟大軍都辦不到的事,咱們一個治安衙門不過區區數百人,怎麼可能做得到?”
“這個就說來話長了,今天沒時間,改天再跟你細說。”張瀟道:“總之你先有個心理準備,把家裡安頓好,再從流民中徵召五十個新人,儘量選年輕力壯機敏勇敢的,不需要給正式編制,以輔助治安的名義招納進來,薪資由十八行支付,人召夠了你來告訴我,到時候我會請個特殊的專業人士跟你接洽。”
五十個新人能幹什麼?郭奇偉更糊塗了。陳新豐磨刀霍霍,步步緊逼,這時候不想著怎麼應付陳新豐的威脅,怎麼還有心思做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