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瀟察言觀色,笑道:“你覺得她可還行?”
“若真心助你,自然是最佳人選。”哥舒蘭道:“我只擔心她對你未必出自真心。”
“不要緊,只要她需要原石繼續修行之路就夠了。”張瀟道:“小的時候阿漢總是吃不飽,巨人族餓起肚子來連自己的腳丫子都能啃了,幸虧她經常來投餵,算是幫過我大忙,十八行交給她也有報恩之意。”
“哎喲,人常言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你這可不只是滴水湧泉了。”哥舒蘭道:“不過你說的對,她是城主千金,又是你夫人,有她來做這個十八行會首,陳新豐和白宗昌之輩必會心存顧忌。”
“人還沒進門,能不能娶到家還不好說。”張瀟道:“該準備的都準備妥了?”
“城裡的,不管是十八行直屬的,還是有往來的商戶都通知到了。”哥舒蘭道:“距離出發的吉時還有兩個時辰,兄弟們早就準備好了。”
話音剛落,一個青衣小廝飛奔而來,來到哥舒蘭面前報告道:“東城李爺來了,帶了不少人,都拿著傢伙。”
哥舒蘭微微蹙眉,先看一眼張瀟,見他毫無表示,轉而問道:“治安衙門的人呢?還有官軍呢?”
青衣小廝搖頭道:“沒看到,好像城中來了什麼大人物,衚衕外面街上的官軍一部分出城了,剩下的好像都集中到王府大街那邊了。”
“......”
哥舒蘭還想再問,張瀟擺手將她的話打斷,道:“不用問了,今天會很熱鬧,咱們先去前面看看東城老李要幹什麼。”
“偏偏這個時候官軍都不見了。”哥舒蘭又急又惱,道:“我怎麼覺得情況有些不對呢?”
張瀟笑道:“阿漢走了,治安衙門的人被抽調到別的街區維持秩序,甚至連北線聯軍都被調走了,他們大概以為剩下我一個只會耍嘴皮子的凡夫俗子,隨便來個小角色都能打發了。”
“許笑傑怎麼會招呼都不打,便把軍兵給撤了呢?”哥舒蘭不甘的問。
張瀟對她一笑:“自然是因為,許大哥知道,就算沒有他幫忙,我也能應付當下的局面。”
哥舒蘭站在巷子裡,已經能看到巷子口處聚攏了很多江湖人物。擔心問道:“他們已經到了,你拿什麼抵擋?”
張瀟沒理她,轉而看向青衣小廝,問道:“老李常帶在身邊的那個結拜兄弟來了吧。”
“那人叫錢正英,是個二級異人。”哥舒蘭道:“我還以為你從不過問十八行的事,根本不知道有這一號人呢。”
“這人是寒門出身,魂相冰錐,算不得多好的天賦,參過軍,在漢國西路軍做過伍長,得罪了上司堵死了晉升道路才流落江湖,老李應諾會花重金幫他買一副異人修煉的觀想圖,平日裡按月供應幾塊原石將他籠絡。”
哥舒蘭大吃一驚,完全沒想到張瀟會對這個人的底細這麼瞭解。
張瀟如數家珍,轉而又問:“黃耀思的那個黃毛乾兒子是不是也來了?”
青衣小廝點頭,道:“跟著李爺一起來的,從南城那邊也帶了好多人過來,說是要得了大日聖輪的指引,來為黃四爺和金三爺報仇。”
“那個叫路易的西大陸人?”哥舒蘭不知道張瀟為何問起此人,插言道:“這人我有耳聞,聽說是從那個裁決什麼會叛逃出來的,估計是得罪了西大陸權貴,沒了活路才流落江湖。”
“是裁決委員會。”張瀟道:“這個路易一年半以前流落到奉陽,生活無著,飢餓難忍,偷吃飯館的剩飯剩菜,被飯館人報官落入到治安衙門中,水土不服加上舊傷復發,生了場大病,差點死在牢房裡。”
哥舒蘭聽到這兒,看著一臉淡定從容的張瀟,心頭似乎有所明悟。
衚衕口的人越聚越多,一開始還有不少熱心幫忙的左鄰右舍買賣商戶,到後來人們發現氣氛不對,紛紛悄然退離觀望,便只剩下一群城狐社鼠歪毛淘氣。居中眾星捧月擁著一人,正是曾經被阿漢用拳頭打服的東城老李。
一群人等,各執兵刃,氣勢洶洶而來。
......
王府大街,城主府前。
治安衙門的治安官們沿街站立,曹洪沒來,許六安負責帶隊,五步一崗,維持秩序。
一輛綵棚驪獸大車停在府門前,車頭豎著一根旗杆,飄蕩著一面杏黃色繡黑龍的錦旗,驪獸大車的兩列是兩隊盔明甲亮刀槍耀目的騎軍。
許笑傑單人獨馬立在車前,看著車裡端坐的北君周澤。在這位北國名義上的君王身旁還有兩個人,一個便是被揍的鼻青臉腫的次相府九公子郝夢齡,另一人卻是個氣勢非凡的光頭異人。
周澤今晨突然披星迴歸奉陽,實乃大大出乎人們意料之事。這位北國君王雖然沒什麼實權,但卻是東大陸名義上最尊貴的七個人之一。作為神聖東盟的大將,許笑傑收到其傳喚後,責無旁貸趕來接駕執行隨扈任務。
這個時候周澤忽然迴歸奉陽,身邊還跟著次相府的人陪駕,顯然是帶著明確目的來的。他這一入城不要緊,不僅是許笑傑,城中東盟各個衙門都接到通知趕來接駕了。
本來治安衙門接到通知後,許六安是不想親自過來的,他打算帶一部分人去張瀟那邊幫忙,如果他真這麼做了,便等於是授人口實,給了別人借題發揮針對他的機會。幸虧許笑傑及時發現,才沒有讓他做出傻事來。
城主府外還聚攏了很多北國王官。這些人也不知從哪裡得到訊息,齊刷刷趕來為周澤站臺。至少將北國君王的排場和神聖東盟賦予他的特權展現的淋漓盡致。
周澤入城後,立即下了兩道命令,第一就是命許笑傑將大部分官軍撤出城去,第二釋放郝夢齡和一部分昨晚落入治安衙門的大日壇宗教徒。這兩道命令全都是針對張瀟,方便大日壇宗餘孽在城中行事的。
郝夢齡神態倨傲,得意的看著許笑傑,彼此相顧無言,他的眼神卻似乎在對許笑傑說,那個張瀟死定了,而你卻只能在這裡眼睜睜看著什麼也做不了......